第十一章 规矩（2 / 2）

这个女使姓黄，人生的有些胖，大约四十来岁的年纪，一双眼睛很是冷静的看着前方的两个女童。惠雅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便往娴雅身边靠了靠。黄女使便出言：“这位小姐，规矩上说人要行的正立的端，您可不能畏畏缩缩？”

娴雅一听只低垂着头，倒是惠雅很是不服气，这辈子也没人这么说过她，她到底是柳家嫡出的小姐，畏畏缩缩那是形容那些丫头婆子的，顿时整张脸涨红：“你这婆子好不懂事，我不过是想跟我七姐挨得近些，你便口出诳语？”黄女使还是万年不变的那副表情，“易怒可不是一个大家女子应该有的涵养。”

符氏在旁边冷眼看着，这时才对黄女使道：“黄女使说的对，我这孙女不懂事，还要让您细心的教。”这黄女使不卑不亢，所说的话俱是一针见血，符氏需要的也正是这样的人。

黄女使这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承蒙柳老夫人看得起。”

娴雅偷偷拉了惠雅一把，用眼神示意她道歉，惠雅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独自倔强的站在那儿，她不明白这个七姐怎么这么怕事。符氏并未说什么，让柳叶安排好黄女使的住宿，月例之后便带着人走了。

黄女使也并不在意惠雅的样子，她用香胰子净了手，这才站在娴雅和惠雅的面前，“老身既然要做两位小姐的师傅，这丑话可就说在前头了，如若是开始就不想学的，劳您自个儿和柳老夫人说一声，老身相信您也不愿意这样不真心的学。”娴雅是觉得无所谓了，反正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和着女使多学些东西。至少和她们那些人精比起来，自己真的是稚嫩多了。否则以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黄女使真是个厉害人物。

第一天，黄女使就讲了一个故事，娴雅听的倒是津津有味，就是惠雅也被镇住了。话说前朝有位将军，娶了一位文官出身的夫人，新婚时，夫人看到新房挂的宝剑便有点不悦，可是直接对丈夫说换一个风雅一点的却又怕丈夫嫌弃，因此便生生的忍着这个。只是心中每每看到那宝剑便觉得丈夫粗鲁无比，却也不说，心中极为郁闷，身子也开始不舒服起来，如此这位夫人便做了个短命鬼，生了个儿子就赴了黄泉。将军无法，又续娶了这位夫人的堂妹，这位堂妹看着这把剑也是忍不住皱眉，不过她却想了一个办法，陪着丈夫一道练剑，丈夫练剑的时候，她便称赞这宝剑只有和那些兵器放在一起才会更加锐利，将军一听觉得果然如此，便照着这位夫人的话去做。

夫人看不见那宝剑，也高兴，与将军也更加琴瑟和谐。

讲完故事，这黄女使才问：“小姐们说，这谁更聪明？”

娴雅和惠雅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自然是将军堂妹。”

黄女使笑道：“不错，那小姐们想过为什么呢？是因为这堂妹法子更妙吗？”

俩人点头。

黄女使大笑：“如若我说出真相，小姐们又会如何？继夫人在很小的时候便与这夫人关系很好，只是夫人是嫡出的，而这继夫人是旁支的。夫人这些事跟这位继夫人说过，不过继夫人当时说的是女子要顺从，既是顺从，那么堂姐心里不舒服也该忍着，合该这姐夫是个武人，这也难怪。”

娴雅听了大惊，这黄女使想说什么，是说身边人不可信，还是做事不可太依赖他人。惠雅却气愤道：“这堂妹怎地如此卑鄙？这种事也做得出来，如若是我，一定劝姐姐跟她的夫君好好说。”

黄女使笑而不语，这般的道理都悟不出来，再怎么教也是无用了。

笑过后，黄女使才道：“小姐们如今养在闺阁里，身边的丫头婆子捧着，外头的人看小姐们的门第也只有捧着的多，家里的柳老夫人又是慈爱的，自是让小姐们无忧无虑的。可是一旦山陵崩，只剩下小姐们时又该如何？跟我亲近的人说的话，我虽不会怀疑却也要有我自己的想法，一件事的好与不好不是别人说的，而是自己做的。小姐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惠雅一出来，便撒丫子跑了，她家的外祖母和表姐还等着她呢？以前在柳家虽有七姐说话，到底这柳娴雅不对她的脾性，人又无趣，倒不如外祖母魏国公府的表姐妹们，每日里吟诗作对，虽学规矩倒是没有黄女使这般不近人情，更兼几位表姐妹们吃的玩的用的都是京城里的好的，倒是比柳家那些老物要好。她却不知这些她口中的老物比着那些时兴的东西不知道高贵多少倍。

娴雅回房后就躺在床上懒得起来，黄女使也重规矩，虽然柳家的规矩很好，可是一旦端坐这么长时间也受不了。丁妈妈有些担忧道：“九小姐如今和小姐在一起的时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