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 不把祸根留给子孙!(最后两天,求月(2 / 2)
“这人是地狱来的恶魔!”萨图克道:“从他出现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处心积虑地要对我们天方神教下手了!他侵入了疏勒,结果就是疏勒这个天方之国变成了卡菲尔的盘踞地,跟着他将已经归化的讹迹罕也变成了异教之国,而现在,轮到了八剌沙衮了。我想大家都应该知道,再接下来,应该就是怛罗斯!甚至是河中、呼罗珊,甚至是巴格达!我想,这个恶魔最大的野心,就是颠覆整个天方!”
众教徒高呼道:“我们不能让他这样做,我们不能让他这样做!”
“但是现在,我们没有办法了啊!”萨图克痛心疾首地道。
“大汗不用担心!”一个讲经人站出来,说道:“这个恶魔虽然屡战屡胜,不过那是在大唐的故土上,到了这里,他再想要继续逞强就不行了!怛罗斯是他们唐人最大的噩梦!只要我们天方世界全部联合起来对抗张迈这个恶魔,我们就一定能够重现一次怛罗斯之战的辉煌!”
“没错,没错!”几个狂热的信徒一起大叫:“就让唐人再一次栽在怛罗斯吧!这片土地,永远会是唐人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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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迈其实并没有对天方教进行“灭教”,他所做的是延续一直以来的宗教政策:将宗教置于政权之下,限制所有宗教的传教活动,引导他们往赈济穷人、施医赠药、开办义庄、抚育孤儿等方面发展,使之在政府力不能及的领域成为社会的良性补充,并给予各大宗教政治上平等的地位。
不过,在天方教狂热信徒的眼中,将一个本来已经是“天方之国”的地方,变成一个“诸教共存”的地方,这本身就是一个退步啊!
政教分离、教统于政,还是政教合一、教高于政——这正是华夏文化与天方文化的本质区别之一!
更何况,由于岭西回纥在过去一年发生了一件特殊的事情:萨图克强心下令两河流域所有居民洗大净,从而将岭西回纥全部变成了天方教民。
宗教这种东西有一种很可怕的延续性,虽然一开始是强迫受洗,但是一两代人过后,当后代们都习以为常,他们就会变成虔诚的教民,那么这个地区就会成为根深蒂固的“天方之国”了。
所以张迈到了碎叶以后就下令,所有被迫洗大净的部落与民众,都得以重新恢复各自的宗教信仰。他还借着自己的婚宴,颁赐了酒肉——酒是葡萄酒,肉是香喷喷的猪肉,请所有被迫洗大净者品尝,以此作为他们重新获得心灵自由的象征。
当然,如果确实是真的信仰了天方真神,张迈也不是说一定要逼迫得他们背叛信仰。
然而,两河流域的这些“教民”毕竟信仰甚浅,大部分人都还没有形成天方教的生活习惯,目睹了萨图克的失败之后,他们便知道在这个局势下还坚持“天方信仰”那可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所以在张迈下了命令之后,绝大部分人便都心安理得地吃起了猪肉,所以,几万“天方教徒”在张迈的宗教政策下弃教却是实情,而且两河流域也从此不再是天方之国,从这个角度来说,萨图克对张迈也并非污蔑。
可以想象,这件事情一旦传到怛罗斯、传到河中、传到那些激进的天方教教徒耳中,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萨图克很明白,张迈此举是让天方教世界失去了一个国家!他明白,一个国家的君主改换了,对许多天方教的人来说没什么,甚至就是哈里发改换了也都没什么!
但是一个“天方之国”在短短数日之中整个儿变成了“卡菲尔之国”,这在激进教徒心目中将是绝对不能容许的重大罪恶!
“让教民失去信仰,让天方之国萎缩,让还活着的人们丧失了希望,让处在苦难中的人们丧失了未来……这一切,就是张迈所造的大罪,这一切,也都是唐人所造的大罪!”
“从疏勒,到宁远,再到八剌沙衮,唐人正在像病毒一样蔓延过来,如果不阻止他们,那再接下来他们肯定会继续将怛罗斯、撒马尔罕、布哈拉甚至巴格达都拖入地狱!”
“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失去信仰,就像染上了瘟疫一样,他们在蔓延着,他们在扩散着!而这种瘟疫很显然都是张迈带来的,都是唐人带来的,这种瘟疫,就是唐祸!”
“如果我们不能阻止这一切,如果我们让唐祸继续蔓延下去……那么,将来我们死了,也将无法在天国面对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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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膑带领着一批工事兵以及一批有很高素养的农夫,进入碎叶。
这里曾是他长期生长的土地,但是还没来得及产生感慨,就听说了张迈“灭教”的事情。他吃了一惊不顾一切赶紧来见张迈,张迈见到了他,笑道:“你来迟了,若早来几日,就能喝到我的喜酒了。”
李膑看着张迈一脸轻松的样子,说道:“元帅,你竟然还这样清闲!”
“怎么了?”张迈问道。
“这件事情,究竟是谁的主意啊!这是致乱之道啊!”
张迈呵呵一笑,道:“怎么,怪我不该在这边纳侧室吗?嗯,其实是应该跟汾儿通个声气的,不过东西隔得太远了,所以郭洛一说,我就……”
“属下说的不是这事!”李膑道:“属下说的,是灭天方一事。”
“灭天方?”张迈道:“不是灭天方,我只是推行我们既定的政策罢了。”
“但元帅不该贸然将已经洗大净的人都让他们弃教啊。就算真要这样做,也该缓缓图之。”李膑叹息道:“这样一来,会惹多大的乱子啊!一旦激起天方诸国的反应……我怕萨图克会利用这个机会,诱引天方诸国与我们对立。那样我们将会竖起一个空前可怕的敌人!”
张迈听到这里,放下了酒杯,他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空前可怕的敌人?”他冷笑道:“空前可怕的敌人,从来都不在外部,而在内部!最可怕的敌人,也不是有所为而必为,而是因循苟且!天方教的这件事情,迟做不如早做!慢做不如快刀斩乱麻!”
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我曾经见过那么一个国家,为了怕一小撮人造反,为了怕一点所谓国外的舆论,而将真正应该做的事情压下,日复一日地维持着一种虚幻的稳定!哪怕那些可怕的祸因,已经从边陲之地蔓延到了腹心,却仍然掩耳盗铃!
“但是,我却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在我身上发生!天方诸国反对?要反对就让他们反对吧!他们就算要因此而动兵,全部起来支持萨图克,我也不怕!我不会因为外人的脸色而不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天方教民的这件事情,今天做,也许会带来一年、两年的后患,但如果不做,却会埋下一百年、两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祸根!我张迈宁可将这些最难的事情都在我手头做掉他,也绝不会将这些祸根留给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