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答应(2 / 2)
天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短短的一天一夜,他却失去了几乎全部的人生。关起远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双手紧紧的抓着妻子的手,轻轻的呼唤着,
“玉珀,玉珀,你醒醒啊!你看看我,我是起远啊!”
直到此时此刻,关起远的心里才真正的意识到,妻子对于他是多么的重要,他是多么的离不开她。
躺在床上的玉珀没有反应,她的意识飘忽在云端,散落在茫茫的天际,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她的身体从来没有过的轻巧、轻盈、轻松。刚才的剧痛全体消失了,她感到如此的清爽舒适。寂静,屋内屋外死一般的寂静。
“玉珀,我是起远,你看我一眼啊!”
关起远慌张的摇动着妻子的手臂,心里向各方神佛虔诚的祈祷着,求你!请你!千万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们的女儿!
很久很久,玉珀才有些动静,她缓缓的虚弱的呼出一口气,说话的声音是断断续续的,“起……远,是……你吗?”
“是我。”
“我……要死……死了,是……吗?”
“不,你不会的,你只是很虚弱罢了。”
玉珀艰难的摇了摇头,“别……骗我,我的……丈夫……从来……都……不……不会说谎。”玉珀的唇角浅浅的上扬,一丝微笑爬上了她如月光般圣洁的脸庞。
“玉珀,”锥心的痛苦使得关起远脸上的表情完全扭曲了,他把脸深深的埋进妻子的掌心里,泪无声的滴落在玉珀的手掌心里,“你不能离开我,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
听到丈夫说出如此深情的话语,玉珀的心中觉得死亦瞑目了。丈夫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也许,真的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玉珀,夜深了,你下楼要做什么?”关起远抬起脸望着妻子,这是他一直难以明白的事情。
“我……不放心……你,想到……门口……等……等你回来。”
“玉珀……。”
关起远无语哽咽,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连自己的妻儿都无法保护周全,自己无能,枉为男人!关起远低下头,紧咬着牙关,太阳穴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跳着。
“起远,孩子……好吗?是……男孩儿吗?”
关起远猛地抬起头,直直的看向妻子,然后,又马上收回了目光,“孩子很好,是个男孩儿,漂亮极了。”
关起远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控制自己发抖的声音,他的心里似被利刃狠狠的划开了一道伤口,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起远,你……离我……近些,我有……话要说。”
玉珀越发的虚弱了,声音听起来似叹息一般。关起远顺从的坐到床边,把耳朵尽量的贴近妻子的唇边,“起远,我快……不行了,我……希望你……不要……打断我,好吗?”
关起远用力的点了点头,他不能说话,他怕自己会失控的哭出来。
“起远,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你的心里只有玲珑一个人。可是,我不服,我要和她斗一斗,才向你要了这个孩子。可惜,我还是输了。我曾经对玲珑说过,就算我不在人世了,你也不会是她的。起远,我知道,你是不会做对不起我,对不起女儿的事的,但是,起远,我希望你能够快乐,你能幸福。我死后,你要忘了我,完完全全的忘了我,好好的去爱玲珑吧。玲珑也是个苦命的人啊!她一定会好好的待孩子们的。起远,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妻子,只是那时,你一定要只爱我一个人,好吗?”玉珀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清晰而完整的表达着最后的心意。
“好,玉珀只要你别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关起远用双臂轻轻的抱起妻子,用手轻轻的托着她的脖颈,把她的头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两个人的身体彼此贴合着,心灵也从来没有如刻一般靠近过。
“起……远……”玉珀如轻叹般的声音响起在关起远的耳边,遥远而空灵,尾音长长的失去了方向,消失在无边无岸黑色的夜里。同时,玉珀攀在他身后的手,慢慢的缓缓的无力的滑落下去,留下了所有的空白。
关起远感到怀里的妻子突然间,轻了许多,轻得如鹅毛般,轻得如空气般,轻的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再抓牢了。他没有放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抱紧怀中的妻子,关起远把脸整个的埋进妻子的秀发之中,终于伤心的恸哭了起来。
今晚的玉珀始终没有掉一滴眼泪,她始终那么的安详平静,唇边始终都挂着欣慰的笑容。她似乎已经知道了,她与我的这场战争,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三天,整整三天,关起远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睡,也不说话。家里几乎每个人都劝过了,连关玲玲用哭得嘶哑的嗓音叫“父亲”,都没有起任何的作用。
我呢,我有足够的理由去关心他,去安慰他,但是,我没去,也不想去,更不能去。因为我深深的知道,我没有能力将他已经破碎的世界重新拼凑好,就算是能拼凑起来,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一个了,仅仅只能是些碎片而已。
并且,我发过誓,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踏入东小楼半步。所以,无论无痕姑母怎样说,我都没有动,按部就班的过着日子,为玉珀处理着身后之事。
最终,关起远还是自己走出了房间,玉珀的突然离世,留下了许多事情,他不想假他人之手,去处理妻子的事情。这也许是关起远最后能为妻子做的事情了,所以他要亲自亲为。
出殡前的这段日子真的是很难熬,关起远已经非常明确的表示,不用不希望不需要我插手玉珀葬礼的一切事宜,我只好远远的躲开。
渐渐的我发现,偌大的玉府之中,竟然没有一处可以让我躲开一些人一些事,而我一直是无从逃避的。面对这个家,面对家里的每一个人,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压得我没有喘息的时间,压得我惶惶不可终日,压得我的精神高度的紧张,动辄草木皆兵,如临大敌般,时时刻刻都觉得会有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玉珀出殡的那天,天气出奇的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风和日丽,正是北平城最美丽,最宜人的六月天。
夜晚,繁星灿烂的围绕着,圆而明亮的月亮。清风里,漂浮着一阵阵芳草和新叶的香气。我盘腿坐在后花园里的秋千架下,呆呆的望着天。心里胡思乱想着,从一个思想跳到另一个思想,几乎都是些相互没有关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