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问心（2 / 2）

“多谢前辈！”

萧玄沉默了片刻，却没有回答昭娘，而是向着绝尘道长道：“前辈。”

绝尘道长刚刚又自斟自饮了一杯酒，闻言笑道：“何事？”

“劫后重生，又喜逢结丹，能否与晚辈共饮一大白？”

“喝酒吗？哈哈，老夫倒是知道一个好去处。”

火焚城一处酒家之内，萧玄端坐于窗前，未曾发一言，绝尘道长与其一样，一人提着一个酒壶，不时仰天一观，好似那无边的星空之中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萧玄大哥，你有什么不快的地方就说出来吧。”好似察觉到萧玄眉目之中的忧郁，昭娘劝解的说道。

的确，萧玄现在未曾有半分喜色，仰望无尽星空之时，繁星点点，浮现的总是娃儿最后一刻决然的神色，紫麟奋身挡在身前的靓影，以及明义兄舍身奋战，伤痕累累的张扬之姿，还有秀儿的一颦一笑，一丝丝愧疚，悔恨浮上心头……

“若是未曾踏入修道之途，便不会造下这般杀孽。”

“若是未曾踏入修道之途，便不会相识于你们。”

“不会得罪神泉宫，不会连累亲朋至交……”

萧玄看了昭娘一眼，眼神中的疲倦里，难得露出了一份暖意，但他还是轻轻要了摇头，道：“我没什么，我只是想问老先生几句话。”

绝尘道长整理了一下身上衣物，咳嗽了一声，登时那股道古仙风的气派涌了出来，一时这小小酒楼殿堂似蓬荜生辉，唯他独尊。

“你说吧。”他淡淡道，“以你我的交情，大可无话不说的，不过算命钱可是要照样给哦。”说到最后，他不顾旁边昭娘涨红的脸，对着萧玄眨了眨眼睛。

萧玄淡淡笑了笑，带着几分安慰拍了拍看去因为自觉丢脸到快要发作的昭娘，然后转向绝尘道长，面上露出几分迷惘之色，道：“前辈你游戏人间，见识非凡，我有一事，困惑于心，请问前辈，你说我们人活一世，所为何来？”

此言一出，昭娘顿时一怔，看着萧玄有不解之色。绝尘道长却是皱了皱眉，面上戏谑之色渐渐隐去，神情也庄重起来。他并没有信口回答，而是沉吟了半晌之后，才缓缓道：“你神色异常，可是又遇见什么不如意事了吗？”

萧玄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师门待我恩重如山，如今我却连累宗门惨遭灭宗大劫，还有娃儿也因我离世。”

绝尘道人点了点头，此子心有桎梏，始终放不下，若是再不问心解惑，恐怕今后修为将再无寸进的可能。

“啊！”昭娘一惊，失声而呼，未曾料到萧玄大哥竟然经历这番苦难，绝尘道长皱起眉头，叹息一声，低声道：“以你的天资，遭受如此境遇，恐怕日后再遇心魔之劫一关，定然极为凶险。”

萧玄漠然，绝尘道长微微合眼，随后神色如常，道：“难怪你面有伤痛之色，只是生离死别，乃是人之常情，无人可免，你本非凡俗之人，又何必沉迷其中？”

萧玄面上痛楚之色更重，道：“可是宗门受难，红颜仙去，实与我有脱不去的干系！”

绝尘道长淡淡道：“既然如此，宗门可曾责怪于你，红颜仙去之时，可有半分抱怨之词？”

萧玄的头缓缓垂下，半晌之后缓缓道：“没有，宗门对我恩重如山，哪怕面对灭宗大祸也要奋力保我，而娃儿形神俱灭之时也是含笑而去……”话说到后面，已是微带哽咽了。

旁边的昭娘看着萧玄的样子，不知不觉她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绝尘道长微微一笑，眼中淡淡精光流转，似跳出了这凡俗世间，看透了这世情，道：“那我再问你，你那所谓的红颜可是自愿为你而死，可有什么悔恨之意吗？”

萧玄迟疑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

绝尘道长微笑道：“那便是了，宗门庇佑门下弟子，红颜为还再造之恩，也在常理之中，他们做得堂堂正正，无愧于心，即便遭逢大难，也是含笑而去，弥留之际，未留遗憾，也未曾怨恨你半分，为何看不开？”

萧玄抬头向绝尘道长看去，嘴唇微动，神情迷惘。

“你且随我来！”绝尘道人和萧玄这一刻仿佛超越了年龄的限制，二人都是一手提着一壶酒，一手扶着对方的肩膀，一直来到了火焚城的城头。

绝尘道人仰头饮下一大口，“从这里看下去，你看到了什么？”

萧玄低头看去，只见街头灯火通明，宵夜叫卖之声不绝于耳，还有不少的灯市杂耍。

“人来人往，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