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人如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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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又梦走了又回,本还闭目养神的云长天听到动静,快快地从扶额歇息中抬起头来,又听她讲道:“我知道哪里有麒麟目了!”
南山脚下那片荒野山谷之间,天光云影浮动,山风滑翔而过,从平地上撅起一阵不平静。
云长天抱着衷瑢缩在马车的车厢一角,她的身子冰凉冰凉,他便把从家里带出来的牙白软被覆盖住她人,紧紧地埋在怀里。
他的大手托扶一下她歪垂的头,就好像平日里哄她睡觉时习惯性的小举动。
真的好多天没亲昵了,他实在太想念这女人。
靠外边坐着紫夜和梁又梦,他俩正商榷着待会的行动,衷瑢那架绝好的古琴也让她带了出来,按照紫夜说的,死去的人就得用故旧的记忆引出来。
他们要面对的是冼乐公主,那么什么东西能将她勾出来?
红颜旧,那首当初用来坑何音的所谓的禁曲。
云长天还记得怎么弹,马车颠簸着带他们行去的路上他暗自嘲笑起那件事里的自己。
不知道衷瑢现在还生不生他的气,想来也是,成亲这些时间,不是跟她吵架冷战就是想着利用她为自己谋利。
如果她能不死,还能活过来,他定要好好弥补她,就像现在这样,恨不得把全身力气灌注到她的身上,还能时时刻刻护在身边。
云长天思忖着他的愧疚,遥想去年追她那会,对她百依百顺,也不知为什么成亲了,与她更贴亲后反而闹得不可开交。
并非是现在的自己变了,更不是说衷瑢要比他经历过的那些女人都要美,如果真的要比较起姿色聪慧或者温良恭俭让里的每一点,衷瑢这笨蛋绝对输得一塌糊涂。
他也歪下头,脸颊抵上她的脑袋,也许是太爱她了,从来没有个女人能令他如此感到不安。
可是这种爱,他要用什么语言来描绘才能让她明白。
车行过某处,云长天掀开帘子往外瞥一眼,对前面两人说道:“就这儿了,去年净姨他们就在这里下的车。”
他横抱着衷瑢,一路时不时地侧过身子挡开那些与人同高的野草,具体位置还是要从净姨跟梁又梦说的那些描述里找,四人弯转曲折过一阵,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了那座不起眼的孤坟。
坟头草极为疯狂,草尖儿从高处垂下来,弯成绿意葱茏的瀑布屏障将碑上的刻字遮挡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是涂了褪色朱红的“长安”。
望她一世长安,来生别在纷乱的历史里纠缠。
当初为冼乐刻碑的人也许就是这么想的吧。
那这坟究竟是谁挖的?
梁又梦和云长天都没心思去探究这问题,历史翻了一页,爱谁谁为她为他或为它做什么。
他将衷瑢小心地交给了紫夜,虽说紫夜极其强壮,光是他圆鼓的肌肉就能使人深信,任何宝贝在他臂弯里都能安全无疑,可是云长天一点都不放心。
他朝紫夜怀里的衷瑢又看了好久才在梁又梦的催促下,取过古琴,行至坟前盘腿坐下。
她随身携带的宝贝现时搁在他腿上,云长天都能感觉到它在用着与衷瑢一模一样的呼吸,甚至恍惚间还有熟悉的体温透过衣衫,直达他的血脉。
天地间野风呼啸,在连绵的山峦与峡谷间穿梭而过,穿透云长天的衣袖,和他扣弦的指尖。
弦动走音,这曲红颜旧乍一听如溪水清澈无比,若需仔细品味,不是当年深陷过险恶暗潮的人绝不会察觉到里边的种种不甘心。
云长天弹得极好,简直与衷瑢有的一比。
外边的三两下波动,衷瑢其实都能听到,对于云长天先救九娘这事,虽然想的通,也能释怀,但总归是女人,还会有女人该有的嫉妒和小脾气。
她的意识被困在无法随自己支配的躯体里,眼前一直都是整片浓厚的黑暗,她听到了有男人的声音在跟梁又梦说,错过午时,就得等午夜。
世上还有这种稀奇事,衷瑢脑子团团乱,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琴音响起的时候,当时何音的惨样逐渐在她脑海浮现,又把对云长天的不满提升了一层。
“不要弹了!”她想呼号,想让弹琴地人赶快停手,不然老想着夜夜与自己行爱的男人总是与她过不去,她的心又要纠结到疼痛不止。
“你是谁?”
黑暗的尽头传来一声悠远呼唤,好听的声音就跟春天的虞美人一样婉约。
衷瑢不知道该不该回答,那个声音又怯怯地问了一声:“谁在弹琴?是忻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