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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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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华上神不再沉眠。
平静的心出现波澜,她是那样渴望又厌恶着那无法控制的欲念。想要改变,又恐惧于改变;她的期盼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磨难,对于她自己却是救赎,她的躲避让这个世界安全,却让自己在挣扎中无法解脱。
可是最终她也只能在她的太易宫中,静默而沉寂地等待着,就像亘古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做的那样。天池中的鎏焰青莲花开花落便是一年,年复一年看着烟消云散,万物生死兴灭,有时候都能感觉时间似乎缓慢得近乎悬停到不再流动,有时候世间千年又恍觉弹指一瞬,习惯了,也不觉得什么了。
有雪皇陪着她。但她不想说话的时候,连雪皇也忍受不了这太易宫中的缄默。诸神从不轻易踏入太易宫,因为此间就仿佛混沌之景象再现一般,除了虚无外什么都无法感受到,待久了连神祇都恐会疯狂,天底下除了青华上神,谁能将这种折磨当做是习惯?
然后那一日,雪皇从榣山飞回。
天地间的最后一只凤凰,当当真真的天道所眷、得天独厚,华冠明羽,耀光灿采,掀翼如白虹贯日,气象万千,掩羽则皎月遮霞,祥瑞宁和,平素里却喜将自己幻化成巴掌大小,银翼华彩,冰雪尾羽水蓝瞳眸,连额顶象征身份的五彩冠也一并玲珑袖珍化,端得是灵秀非凡。
怒气冲冲跑回家,一眼便见到自家那位寂寞的神祇倚着廊柱而立,微阖着双目,额角轻抵石柱,流溢如水的青丝从纤细优美的脖颈间倾泻而下,美之极致,便连怎样美丽都说不出来,只觉得所有的光源都围绕在她身边,柔和而迷离,勾心又夺魄。
台阶下的水池中大片大片的莲花青黛如墨,空气中漂浮着安谧静止的粒子,那是已经很稀薄的混沌气息充溢着此间,它们凝合仿佛实质,走在其中似乎能感受到水波中行走一般的感觉。
雪皇忽然就颤抖起来。
她觉得愧疚。来自灵魂烙印中的愧疚。当年盘凤陨落,她在青华上神庇佑下得以离开不死火山,母亲的一句誓言,将她绑死在这位神祇身边,但她无怨无悔。漫长的岁月里,她们行走于洪荒的各个角落,青华上神给她的感觉却始终飘零如一道随时都会消散的光影,就算着紧贴着身体也会感觉自己永远也抓不住,而洪涯境之后的时光,终于停住了脚步,这位古老而尊贵的神祇却更是无声无息甚至让人觉得她只是一场不真实的幻梦。
雪皇伴了她几千年,几万年,偶尔按捺不住寂寞的时候,会磨着她出门。在整个大荒顺意地走一走,大约也只能看到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的荒凉,相互回忆下洪荒之前那些旧事、旧物,再然后,回到太易宫,又重复那漫长的沉默。
更多的时间里,雪皇根本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这样是否寂寞,是否孤独。她似乎仅仅只是站立着,就已经成就永恒。你能揣度永恒在注视着什么吗?
雪皇:“阿湮阿湮!”
雪皇终于没忍住,折腾地扑进她怀中撒娇,不停地拱着扭着,非得让她伸出手来替自己的捋捋背脊顺顺毛不可。
辰湮:“回来了阿。”
淡淡的话语,习惯性的问候,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总觉得有种让人忍不住热泪盈眶的宁馨。沉思的神祇静静睁开眼,动作柔缓地抚摩她的羽翼。雪皇顺势跳上她的手,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脸,又下意识俯下身蹭了蹭她的掌心。
辰湮:“怎么了?”
这一声仿佛开启了哪一个神奇的按钮。雪皇闻言就炸了毛,蹦跳着窜上她的肩膀,羽翼一卷,拿脑袋蹭她的脖子,将她的头发搅得乱糟糟。约莫是觉得她终于带上些活人气息之后,停止动作,愤慨地嚷嚷。
雪皇:“阿湮阿湮!一定要替我报仇!要不然我的榣山就彻底被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