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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连大气也不敢出,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
“是非轻重我给你摆了,你却阳奉阴违,横生是非。若实在辛苦,神志不清,便去西山清静几年。”
秦夫人大着胆子辩解道:“爹,我不是有意阳奉阴违,您知道的,我从来就看不上宁家……”
“你看不上宁家?”秦老太爷目光如刀子一般,“宁家要是有一点儿法子,会与你纠缠不清?哪儿来的说这种糊涂话的底气与资格?把人都丢到宫里去了,还敢与我争辩?!”他重重摔下手里的笔。
秦夫人沉默下去。
“至夏末,宁家孝期结束,今秋定要让明宇成婚。你能想通,便早些寻好说项之人届时上门提亲;不能想通,便让人将西山的别院给你收拾出来。秦家要个好名声,不是为了在外被人夸赞,是为着避免出现腌臜事。上不得台面的人,等我这把老骨头入土了再出来做跳梁小丑。”秦老太爷交代完毕,摆一摆手,“下去!”
这日之后,秦夫人许久闭门谢客,鲜少与人来往。
镇南侯夫人每次回娘家,都被秦老太爷径自拎到书房去,不给母女两个嘀嘀咕咕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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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的后续,都是三公主告诉香芷旋的。
三公主闲时这家那家的闲逛,去的勤的,还是袭府。进到七月,对袭府已是熟门熟路了。
“我倒是真没想到,秦明宇竟是这般周到,那日便是没我在场,秦家老太爷也就派人把秦夫人领回去训诫了。要让秦夫人想,兴许会觉得儿子拆她的台,但是她做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再没个人管的话,日后秦家不知会变成怎样的是非之地。”三公主不无感慨地道,“秦家老太爷最是有分寸,难怪我几个哥哥都特别敬重他。”
这些都是实话。哪家的长辈要是都跟袭家老太爷似的,都要数年不得清静。更不得干净。
“那殿下的婚事呢?”随着日积月累的接触,香芷旋与三公主已经很熟稔了,“可有合适的人选?”
三公主就撇了撇嘴,“哪儿有啊。上次父皇让我看礼部拟出来的单子,写着几个人名,你知道第一个是谁吗?是蒋修染呢!”此刻提起,还是有些心惊的样子,语气有些重。
香芷旋也是一惊,“啊?”
“我那会儿心里紧张死了,拼命忍着才没显露出来。”三公主悄声道,“我就跟父皇说,蒋家这个人也好啊,跟秦明宇一样,是个痴情种,这种人总坏不到哪儿去吧?父皇一听就明白了,瞪了我一眼,说这样说来,他要是与你成亲,也是退而求其次了?你便是再不成气候,也轮不到别人慢待!说完将名单揉成一团,让礼部的人再好生筛选。”
香芷旋为她松了一口气。
三公主又说起秦明宇和宁元娘,“我跟父皇隐约地提了几句,他就问我,你到底哪头的啊?这样成人之美的大度,也就傻子才做的出。他不肯,我就去求母后。母后倒是愿意做这顺水人情,说到时候问问两家,都没异议的话,她请父皇赐婚。反正从最初就反感我与秦家走动,眼下巴不得我跟他们撇清关系各走各路呢。”说到这儿又担心起来,“我这是自作主张了吧?不行,我得去问问宁大小姐,她要是不愿意……”她语声顿住,被水噎住了似的瞪着香芷旋,“不愿意也不行了吧?哎呀,我得赶紧去找她!”语声未落,便已跳下地,向外跑去。
香芷旋摇头失笑。
宁元娘不会反对,或者说,一早就失去了选择的余地。
这段日子,香芷旋也来回问过元娘、袭朗、婆婆,元娘态度没变过,说只要秦明宇能帮父亲平安回京复命,并且不改初衷的话,她嫁。这样一来,谁也不好说什么了。最要命的是,谁也找不到比秦明宇更好的人选。
宁三老爷那件事,宁元娘与香芷旋说过。
袭朗与秦明宇如果只按照最初的打算行事的话,毫无机会——蒋修染在东面的威望,堪比袭朗在北部、西北的威望,有心相助的官员根本没有可乘之机。
后来化解僵局的,是夏易辰的商队——这是袭朗做的第二个准备。夏易辰的商队直接带着八万两官银去了东部,有皇室中人的名帖开路,便是蒋修染,也不敢招惹。
商队抄近路从速赶路,宁三老爷则一直是走官路慢行,中途相遇,一前一后的走了两日。
后来,事情就成了。宁三老爷开始紧赶慢赶,如期将军饷送至军中,随后马不停蹄地返回京城。
说来简单,介入的人却很多,实际施行的话必然是波折不断。只是男人们不屑于细说这些,只要一个结果。
结果喜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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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孝期结束之后,秦家请了说项的人上门提亲。秦夫人敢跟别人厉害,对公公发的话却是不敢违背的。
媒人你来我往的走动几次,这件事便是满城皆知了。
宫里那边,有皇后与三公主劝着皇上,皇上被说动了,念着秦家老太爷几十年鞠躬尽瘁,又听说两家结亲势在必行,便拟旨赐婚,给秦家锦上添花。他之前的别扭,只是为稀里糊涂的三女儿不值罢了——他的女儿心心念念的人,不感恩戴德也罢了,反倒为了别的女子魔怔那么多年……真觉得面子上有点儿过不去。可越是这样,赐婚倒更彰显皇室中人心胸坦荡,处事磊落。不为这个,他才不肯送这人情。
赐婚旨意下去没过多久,远在东岸的蒋修染战捷,皇上命其班师回朝,论功行赏。
皇上对战功赫赫的名将,不论是信任还是防备,都要绑在近前观望着。蒋修染来日必将与袭朗一样,在朝堂行走。
很多官员为此兴奋不已,知道蒋修染回来之后,少不得与秦明宇、袭朗明争暗斗。而这三个年轻人的争斗,也能隐约体现皇室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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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隔三差五下一场大雨。
香芷旋很担心袭朗的旧伤,请来了太医几次,讨了几道药膳的方子,让药膳师傅每日做给袭朗服用。
袭朗到了这时候,京卫指挥使司的事情得心应手,凡事不需自己再亲力亲为,旧伤也真是作痛不已,索性请了一段日子的假。
恰好赶上皇上有些不舒坦,也是年轻时落下的伤病所致,对袭朗就有点儿同病相怜的情绪,说朕这段都罢了早朝了,何况你这一身重伤病的,有个什么事,让指挥司的人直接去你府中商议便是。
体恤是一回事,公务不能耽搁是另外一回事。
袭朗领旨回家,每日上午去外书房处理正事,下午不是元宝跟他起腻,就是他跟香芷旋起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