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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另一边,邢部尚书带着萧珩连夜出城查案,萧珩在刑部挂的是书令一职,按理说是不参与查案的,不过邢尚书当初把人要过来就是看中了他办案的能力。书令一职只是个幌子。刑部尚书姓邢,名书文。这名字怎么听也不像个能做大尚书的,可偏偏邢书文就是做了。邢书文是六部尚书中少有的寒门出身,当初也是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才进入刑部。因为没有家族的支撑,他要扶摇直上就比那些贵族官员艰难了许多,他经历过两次外放,一次是得罪了人,另一次是动了不改动的势力。但大概他的命真的很硬,就这样都挺过来了。他人品端正,家风也正,符合皇帝的用人标准,当然前提是他得能被皇帝注意到。“说来其实是个巧合,我第二次外放是在酆都山附近的一个小县城里,我办了一桩案子,受害者是公主府的人。”马车上,邢尚书对萧珩说。萧珩不知这事。他离京之前没想过自己会进入六部,因此没特地关注过六部的动静,信阳公主有监测朝中的动静,因此他偶尔能听到一些官员的把柄——譬如国子监郑司业收受贿赂的账册。但很显然刑尚书并不在有把柄的行列。他是一个清廉正直的好官。马车在崎岖的小道上颠簸地走着,二人的身形都不免有些摇晃。邢尚书一边摇晃着,一边接着说道:“老实讲,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下人,被当地的一个乡绅欺辱了,那乡绅与京城这边又有那么点儿沾亲带故的关系。你知道换了别人会怎么做吗?”萧珩明白他不是在问自己话。果不其然,邢尚书自顾自地往下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时老百姓的命不值钱,下人的命也不值钱,信阳公主当时就问我,‘刑县令,你敢查这个案吗?’”萧珩几乎能想象信阳公主当时的表情。“我问公主,‘我查了,出了事,公主能保住我的家人吗?’公主说,我不能,你的案子不是为我查的,那是你的职责,你可以选择做一个好官,也可以选择做一个污吏,结果都由你自己承受。哎呀,真不近人情啊!我当时想。嗯……其实现在想想依旧觉得公主的心肠太硬。她是公主啊,她要庇佑几个人还不简单吗?她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还不给我家人退路啊……”“但是六郎,世道就是如此。从我选择为官的那一日起,我就自己将我家人的命运送到了一条不可预知的道路上,没人逼我,都是我自个儿选的。”“案子闹到京城,你可知那乡绅竟是与罗国公府沾亲带故,我差点死了,但天不亡我,陛下听说了这个案子,他将我调回京城,我就算是被保住了。”“她帮你了。”萧珩忽然开口。“什么?”邢尚书不明所以地看向萧珩。萧珩说道:“信阳公主,她帮你了。”邢尚书一愣。萧珩掸了掸宽袖:“不然陛下为何会听说你的案子,为何突然将你调回京城?天下命案那么多。”“啊……这……”邢尚书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老实讲,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啊,不过他事后见了信阳公主好几次,信阳公主完全没有让他感激她的意思。甚至,她话都不与他说的。做好事这么不留名的吗?信阳公主图什么?图他是个好官?图他这张脸?传言信阳公主多面首。邢尚书摸了摸自己的那张糙脸,话说曾几何时,他的确是他们县城的美男子呢……“大人!到了!”车夫将马车停下。邢尚书之所以在马车上与萧珩说那些,是因为他察觉到这次的事情不简单,背后牵扯的势力可能超乎他们想象,他担心萧珩会不敢往下查,才想要用自己的事迹去感化萧珩,让他也立志做一个不畏强权的好官,就算没有任何人庇佑自己,也一定能扶摇直上九万里。不过看样子,好像有点翻车了。“咳咳。”邢尚书清了清嗓子,“下去吧。”这是他们辗转查到的第三个证人的住处。可惜也扑了个空。证人这几日一直没有回家。李侍郎的案件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李侍郎出京探望养在庄子里的妾室与庶子,半路遇上一伙劫匪,李侍郎随行的护卫及时将劫匪赶跑,其中有俩人反抗严重,伤了李侍郎,护卫也是不得已才将二人打死。可谁料送去当地衙门时,其中一个死者竟然成了良民。良民的家人找上门来,说李侍郎打死了他们的儿子。其余几个劫匪的身份也查明了,他们当时的目击证人,奈何都不在家中。以邢尚书办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目的并不是李侍郎,而是李侍郎手头的案子。萧珩是可以信任的人,邢尚书在他面前便没绕弯子:“仙乐居一案事关重大,京兆府与刑部都在查办此案。”萧珩点了点头,又道:“那为何京兆府的人没事?”邢尚书若有所思道:“只有一种可能。”京兆府已经被收买了。萧珩也猜到这种可能了,他正色道:“李侍郎继续往下查就会有危险,是大人你的危险。”李侍郎只是听命行事,决定权在邢尚书手中,所以其实对方是冲着邢尚书来的。以上是基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的猜测,具体是不是如此还有待后续的查证。没找到证人,邢尚书带着萧珩坐上了回京的马车。马车刚走没多远,一支箭矢咻的射进了他们的车厢,直直钉在了萧珩与邢尚书之间的车壁上!力道太大的缘故,箭都刺进去了,箭尾还在剧烈地摇晃,可见这支箭若是射在他俩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能让其瞬间毙命!邢尚书眸光一冷:“刺杀朝廷命官?还好我早有准备!”他说罢,拿出一只骨哨,用力地吹出了声响。一声,两声,三声过去了。该出现的高手却迟迟没有出现。邢尚书懵了:“怎么回事?本官花重金在江湖上买的高手呢!”“没了。”萧珩淡淡地说。“不会吧?”邢尚书眸子一瞪,又一支箭矢射了进来,这一次射在了邢尚书的裤裆下,邢尚书只觉自己的小尚书都有点儿凉!“下车!”萧珩道。邢尚书挑开帘子,抓住萧珩的手与他一道跳下了马车。就在二人跌在地上的一霎,一整排箭矢铺天盖地而来,将马车射成了筛子!邢尚书呼吸都摁住了。若不是方才与萧六郎及时跳车,这会儿他俩也成筛子了!“太可恶了!什么人干的!别叫本官发现!否则本官一定查到他倾家荡产!”咻!又一支箭矢射来,险些射中邢尚书的屁股!“啊!”邢尚书猛地一跳,拉住萧珩的手拔腿就跑!起先萧珩认为那伙人是冲着邢尚书来的,直到他们进了一个林子,邢尚书摔下山坡,而那伙人并没有追着邢尚书而且,而是朝着萧珩袭来。萧珩才总算明白,射邢尚书是误射,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自己。他们不是要通过李侍郎的案子警告邢尚书罢手,他们是打算利用邢尚书将他带出京城查案,在路上杀了他!真是好手段。看来莫千雪的案子,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萧珩看着朝自己逼近的五名黑衣人,冷冷地问道:“你们的主人是谁?”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死都要死了,知道我们的主人有用吗?”萧珩淡定问道:“总得让我死个明白。”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那好,我就告诉你,要杀你的人是我们少主。”萧珩冷冷地看着他:“你们少主是谁?”------题外话------三更它又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