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我们走在大路上(一)(1 / 2)
洪宪十七年(1573),洪宪皇帝忽发心肌梗塞,在乾清宫驾崩。四十三岁的皇太子朱翊钧继位,新皇帝的年号为——万历!
齐王朱厚炜已经八十多了,徐倩倩、梅芳先后过世,他的三位妻子只剩下法蒂玛这位波斯公主陪伴在他身边,跟他这些年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不问世事。没想到,这两年他的长子朱载康和次子朱载祺先后离世,虽然都是寿终正寝,但仍然让朱厚炜感到无比的悲伤,对他打击很大。
朱翊钧登基前,没有想到内阁一致通过了万历这个年号。“万历”这个年号重新出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是继位的皇太子名字也一样叫朱翊钧。尽管与原时空的万历皇帝不是同一个人。但这依然让朱厚炜哭笑不得。这世界似乎跟他开了一个玩笑,来了一个轮回,仿佛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原始轨道。
他细想极恐,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他老了,不想再管这些事情,如果老天爷一定要让历史上出现大清,那他也只能耸耸肩,叹息一声罢啦!
年初的时候,小女儿维尼尔也出嫁了,嫁给了那个傻乎乎的军官张浩,如今相隔万里,想见上一面很不容易。张浩已经成为了少校,驻扎的地方已经到了里海之畔,与土库曼王国接壤。再过去就是波斯了,那是法蒂玛的故乡。至于妻子法蒂玛公主今年也有三十八岁了,嫁到大明二十多年,已经完全的大明化了,两个人,老夫少妻的倒也其乐融融。
朱厚炜不知道自己还能在世上活多久,不过按目前的状况看,恐怕还有二三十年好活。反正他的身体依然很好,除了头发更加白了,身体还结实的像个中年人。看上去倒是仙风道骨,加上他身材高大,很有些在世神仙的模样。
你还别说,大明很多老百姓还真就把他当做是活神仙,把他的雕像供在家中,希望齐老王爷能保佑全家平安,家族兴旺。要不是朝廷阻止,恐怕满世界都是齐王的生祠了。华夏的老百姓很实在,崇拜一个人是无条件的。
何况大明如今真真切切的国泰民安,说是盛世一点也不为过!对于缔造这一切的朱厚炜,老百姓是感恩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大明帝国又回到了正确的道路上。而欧洲依然在黑死病肆虐的笼罩下,苦苦地挣扎。
1572~1573年的冬天,疾风苦雨敲打着威尼斯城的潟湖。天气非常恶劣,粮价极高,城市破败不堪。城里还流行着鼠疫,即使是神父们也害怕传染,放任病人不做临终忏悔就死去。威尼斯在这场瘟疫中损失惨重。唯一的好处是,奥斯曼帝国也在爆发鼠疫,敌人的舰队现在不会来进攻。
整整一年半过去了,欧洲可以算得上是哀鸿遍野。据事后不完全统计,整个欧洲基督教世界和奥斯曼以及北非有将近三千万人死于这场瘟疫,一直到1573年初,这场人间的浩劫才告结束。
不过苦难是否永远没有尽头!让奥斯曼人没有想到的是,刚刚从疫情中摆脱出来,神圣联盟却正在为海上远征做准备。在西班牙和意大利的所有港口——巴塞罗那、热那亚、那不勒斯、墨西拿,士兵、物资和舰船正在做艰难的集结。
雄心勃勃又谨小慎微的腓力二世任命了新的联军最高统帅——奥地利的堂胡安。这是腓力二世父亲查理五世的私生子。堂胡安时年二十二岁,相貌英俊、闯劲十足,聪明勇敢而富有骑士风度,雄心勃勃,对荣耀充满渴望,秉性和他的异母兄谨慎的腓力二世截然相反。
这位亲王在镇压摩里斯科人反叛的战争中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军事才华,尽管腓力二世认为他过于鲁莽和热衷冒险。堂胡安曾亲临前线,头盔被火绳枪子弹击中,这令腓力二世颇为震怒。因此还专门去信责备:“你必须珍重自己,我也必须好好保护你,因为你有更伟大的事业要做,”
在1571年,根据哈布斯堡王朝的继承法,堂胡安是腓力二世唯一的继承人。因此他决心不能让弟弟在战争中冒险。为了遏制他的冲动,再加上堂胡安没有海战经验,现在无法管理好西班牙的军队。157一年年初,国王把他安排到了大明登菜的海军学院留学两年。正是这次留学,让圣胡安大开眼界,他现在对整个欧洲和大明的差距有了更加直观的印象,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留学期间,堂胡安写给兄长的长信中隐藏着自尊心受到伤害的痛苦:“我谦卑和恭敬地大胆直言,假如陛下愿意直接与我交流……我非常痛苦的想要告诉你,哈布斯堡王朝跟大明相比简直是天堂和地狱,我们的国家等大明帝国相比,就如同印第安人跟我们相比一样,我们显得那么的愚昧和落后……最让我惊讶的是,这个伟大的帝国教育的普及率很高。大明的人民文盲率很低,说起来您可能不相信,就连田野里的农民也会阅读报纸,甚至还会写信……真主教创始人穆罕默德曾对他的弟子说:“学问虽远在中国,亦当求之”,我恳求陛下派出国内的精英向大明求学……”
学成归来以后,受到了刺激的堂胡安不遗余力的在国内宣传大明的强大,要求西班牙朝廷重视和加强与大明的关系,并且效仿葡萄牙王国,大批向大明派出留学生,腓力二世采纳了他的意见,开始从西班牙贵族中间挑选年轻的才俊赴大明留学,当然,为此西班牙王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让腓力二世多少有一点心痛,忍痛缩小了留学人数的规模。
此刻在腓力二世的心目中,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这次基督世界与奥斯曼帝国的决战,腓力二世还为堂胡安亲王配备了一群经验丰富的参谋人员,包括小心谨慎的多里亚、路易斯·德·雷克森斯以及一位有经验的航海家圣克鲁斯侯爵阿尔瓦罗·德·巴桑。舰队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奥斯曼人从亚平宁半岛附近赶出去。
堂胡安即将出征法马古斯塔(基督教世界和阿拉伯世界对峙的前线),腓力二世坚持要求,必须在这三人都同意的情况下,才可以和敌人交锋。国王认为这样就有效避免了发生交战的风险。他认为自己可以依赖多里亚投否决票。
基督教世界已经磨拳霍霍!而此时此刻在1200英里之外,即将与堂胡安对抗的奥斯曼舰队司令正在准备劫掠克里特。乍一看去,穆安津扎德·阿里帕夏与堂胡安简直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
堂胡安是欧洲王室的私生子,而阿里出身贫寒。他的父亲是奥斯曼帝国旧都埃迪尔内(伊斯坦布尔以西140英里处)的穆安津,即召唤群众祈祷的人。在能者为先的奥斯曼帝国晋升体系中,阿里现在已经攀升到了第四维齐尔的高位,又被任命为位高权重的海军司令,也就是伟大的海雷丁·巴巴罗萨曾经占据的职位。阿里受到民众的赞扬:“他勇敢而慷慨,天性高贵,热爱知识和艺术;他言辞得当,笃信宗教,生活纯洁,无可指摘。”
但阿里和堂胡安一样都没有实际的海战经验,不过他们最相似的地方就是都曾去过大明留学,不过他所留学的地方是设在广州的马尾海军学院。在奥斯曼帝国,也是少有的亲华派和知华派,对大明有着天然的好感。阿里非常认可真主教创始人穆罕默德所说的“学问尽在中国”这句话,也在国内大力宣传向大明学习,可惜的是并没有得到当权者的认可。
1573年8月22日,堂胡安率领基督教舰队抵达墨西拿,此时,奥斯曼的舰队对此一无所知。9月初,舰船继续集结,堂胡安决定召开一次作战会议,以决定行动计划。
堂胡安通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发现让所有高级军官都参加会议显然是明智之举;考虑到各派别的钩心斗角,堂胡安决定光明正大地行事。9月10日,七十名高级军官聚集在“国王”号上,参加了这场决定命运的会议。
信奉进攻,深受大明海军作战思想影响的堂胡安提出了两个进攻方案:寻找敌人与之交战;或者按照堂加西亚的建议,“不去主动求战,而是让敌人来找我们,并抓住每一次机遇迫使敌人这么做”。
毫不奇怪,会上大家又产生了分歧。教皇国舰队和威尼斯人主张立即进攻;多里亚和西班牙舰队主张小心谨慎。堂胡安直言不讳地宣布,他打算发动进攻,决战决胜;这个提议在投票中得到一致通过。事后看来,这场战斗的胜利有些侥幸。奥斯曼人太大意了,他们被以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基督徒成功地集结了一支庞大的舰队。
为了鼓舞士气,表示绝不退缩的决心。堂胡安还当众宣示众人,如果西班牙舰队不肯参战,他将率领教皇国和威尼斯舰队单独行动。几十年来,基督世界不断战败的刺激、教皇在宗教方面的巨大期待、欢呼的群众、招展的旗帜和庆祝活动、堂胡安闯劲十足的宣示,都推动了远征继续进行。正如当时的一位观察者所说,所有人“就像毒蛇被魔咒迷住一样”。在其他人的无声压力下,多里亚和雷克森斯也投票主张积极行动。
“并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同意作战,但都因为畏惧耻辱而被迫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萨伏依舰队的司令官在他的日记里如此写道。
分歧无处不在,包括副司令多里亚仍然记着腓力二世的御旨,希望能够避免作战。会议决定,抵达科孚岛后再确定最终的目标。现在还有时间来阻止寻求交战的冲动,但舰队在墨西拿以东继续前进,使得堂胡安亲王的决策越来越难推翻。大军群情激昂。
可靠的情报是至关重要的。堂胡安派遣马耳他骑士希尔·德·安德拉达率领4艘快速帆船作为前驱和侦察部队,搜集情报。三天后,安德拉达带回了令人担忧的消息:土耳其人进攻了科孚岛,然后又返回了普雷韦扎。
大家都很担心,奥斯曼舰队或许正在分散,准备过冬。那天夜里,整个舰队的全体官兵扫视着夜空和黑暗的大海,目睹了一个天体现象,士气大振。一颗极其耀眼的流星划过夜空,爆炸分裂为三团烈火,拖出长长的轨迹。大家认为这是个吉兆。
但是随后天气恶劣起来;一连几天,舰队在暴风骤雨中艰难行进,风雨遮蔽了海平线,令舰船举步维艰。不过好在安德拉达的情报是正确的:土耳其舰队在一场极其成功的战役后撤出了亚得里亚海。骄傲的土耳其人占领了一些重要的堡垒,夺得大批战利品。
土耳其人在科孚岛劫掠了十一天,但在神圣联盟离开墨西拿的时候撤退了,转向南方,前往位于位于科林斯湾入口处的勒班陀基地,在那里观察战局,并等待伊斯坦布尔的命令。到9月27日,基督教舰队已经在科孚岛港口下锚。现在是做最后决断的时候了。
寻找敌人交战,还是暂停行动。威尼斯人看到他们的科孚岛的惨状,心情更加阴沉。奥斯曼帝国陆军的某些部队因为不能攻克敌人的要塞,又为漫长的作战而恼火,进行了放纵的施暴,并亵渎破坏了基督教神龛,这让意大利人的圣战热情高涨起来。10月初,神圣联盟舰队抵达了希腊海岸的伊古迈尼察。堂胡安对舰队作了最后一次检阅和调整。
事后证明,正是这次调整,改变了战争的结局。堂胡安按照从大明学来的海军编制,将所有的舰队重新编组,并进行了精确的调动。每名船长都完全掌握了作战计划。堂胡安在舰队中穿过,仔细地查看舰船的状况。他经过的时候,士兵们鸣枪敬礼。10月6日黄昏时,天气转晴。当晚天气非常晴好。
“上帝给了我们晴朗的天空和平静的大海,在春季天气最好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天空和大海,”基督徒们回忆道。
第二天,即10月7日(星期天)的凌晨2点,他们的舰队正驶向帕特雷湾。在勒班陀港内,船锚的铁链被叮当作响地收起;奥斯曼帝国战船一艘艘地穿过海湾入口,离开了岸基大炮的保护。凌晨五点半,两只庞大的舰队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海战在帕特雷湾爆发……
10月19日,帕特雷湾大海战的捷报传遍了整个欧洲。钟声敲响,篝火点燃,教堂举行了礼拜仪式。大街上,陌生人之间也互相拥抱。商店店主们在门上贴了“为庆祝土耳其人之死而歇业”的告示,停业了一周。当局打开了债务人监狱的大门,释放因欠债而坐牢的人,并允许人们戴狂欢节面具,尽管这并不是狂欢节的季节。
人们在横笛伴奏下在火炬光亮中跳舞。描绘威尼斯得胜的华美的游行花车以及一长串身披枷锁的战俘在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上经过。胜利的消息接踵而至,战争的各个主角对捷报的反应是不同的。根据传说,喜讯传来之前教皇就已经从上帝那里得到了消息。
据说在阿里帕夏在甲板上倒下的那一刻,教皇打开窗户,努力去辨认一个声响,然后转向室内的其他人,说道:“上帝与你们同在;现在不是处理事务的时间,而是向上帝感恩的时刻,因为此刻我们的舰队得胜了。”
为了这个结局,没有人比教皇更努力。使者送来捷报时,这位老人当场跪下,老泪纵横地感谢上帝的青睐。然后对庆祝礼炮挥霍了太多火药而哀叹。对于庇护五世来说,他一生的使命完成了。
“现在,我主,”他喃喃地说道,“你可以将你的仆人带走,因为我的眼睛已经看见了你的救赎。”消息传到马德里的时候,腓力二世正在教堂内。他的反应就像苏莱曼在杰尔巴岛战役之后一样冷淡。“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表情没有变,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他的仪态完全和之前一模一样,并且保持那个样子,直到晚祷歌声停息。”然后他庄严地命令吟唱《感恩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