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人生无奈是离愁(2 / 2)
底下还有四个小字:轩赠昭云。
昭云看着精雕细琢的红豆项链,摩挲半晌,却冷笑道:“真真是闲人玩物,子轩哥哥的心意,昭云可不敢受。都说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我却觉得,累累本是无情物,谁将闲情共红豆。子轩哥哥还是收回去吧。”
子轩闻言,摇头叹道:“我本想着,红豆最能寄托相思之情,所以特特连夜赶工,虽颇费心思,到底是赶制了出来。原是希望经年之后,你我还能在银烛下,将它拈来,细细谈论年少时彼此爱慕之情,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
昭云心念微动,子轩所思,何尝不是她心中所想,奈何大局已定,再无回旋余地。子轩见昭云静默不言,试探着问道:“西汉时期,才女卓文君与司马相如因琴定情,月夜私奔,他们的美满爱情也因此流芳百世,不知妹妹怎么看?”
昭云听了这话,脸上有了一丝嗔怒,随手将红豆项链狠狠掷在地上,颗颗红豆散乱于地,沾满尘土。子轩惊讶的看着她,眉头微皱,急忙出声问道:“妹妹这是为何?”说着便要俯身去拾,却被昭云拦住。
“子轩哥哥,我一直以为你饱读圣贤之书,通礼义,知廉耻,将来必定能报效国家,不想却是个不忠不孝之人。”昭云厉声呵斥,脸上怒意未减。
子轩不明其意,疑惑问道:“妹妹此话何解?”昭云望着子轩,坦言道:“为了儿女私情,你竟置三纲五常于不顾。君为臣纲,如今我已被封为天子宫嫔,你却想要与我私奔,此为不忠;你我私奔,便是欺君罔上,抗旨不尊的死罪,不仅自身难保,父母族人也要受到牵连,此为不孝。”
子轩闻言心惊,半晌方道:“妹妹莫怪,方才是我情令智昏,我本是知道忠孝礼义的,不过是不愿与妹妹分别,急中乱语罢了。”昭云听得子轩如此一说,心下安定许多,继而正色道:“子轩哥哥精通历史,岂不闻功高震主之说,西汉韩信、隋朝宇文颍、唐代郭崇韬,无一不是国之大将,却都因功高震主被杀。爹爹战功卓著,皇上难免不会忌惮几分,此番接我入宫,表面上是嘉赏,却也难保不是把我当做一个筹码,我虽信爹爹忠心耿耿,但也时刻担心爹爹被奸臣所害,落得像岳飞将军一样的下场。所以此番进宫,是必然之举,一可使皇上安心,二是为家族荣宠。为了父母族人,我只能选择入宫,还望子轩哥哥体谅昭云一番苦心。”
昭云语毕,见子轩沉默无言,继而违心说道:“昭云入宫后,自会勤勉侍奉皇上,再无他念,也希望子轩哥哥能尽早找到意中之人,与之相携白首。”
说完这话,昭云见子轩垂首叹息,仍旧不发一言,俯身告辞道:“子轩哥哥,天色已经很晚了,昭云就此告别,还望子轩哥哥珍重。”
回到府中,昭云和小兰依旧从后门进入,悉心避过众人,回到自己闺房,却发现母亲景氏脸色沉沉,正端坐于自己闺房之内。伺候自己的丫环跪了一地,个个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子轩在柳林中长身久立,阵阵凉风吹过,拂乱了他的发丝。夜色如墨,原本林中有一丝淡淡的月光透过来,不知何时乌云遮去了月亮,以致柳色也晦暗许多。子轩却是感觉不到冷意的,红豆散,相思断,脉脉此情谁诉,却道离愁正苦。
直到夜半,子轩才捡起满地散落的颗颗红豆,返身离开柳林,心中自思:只愿来生,我不是御史之子,你也非将门之女,我们不用再受世宦大家的礼制约束,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患难与共,相伴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