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早朝发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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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儿已经接到圣旨了吧……”安茹雪悠悠开口。
“恩。但孩儿对这些官职有些陌生，母后可否告知孩儿巡抚是做什么的？职权多大？”
安茹雪蓦地心中一突，美眸往杨九身上一飘，虽看着对方神色淡淡，目有惑色，似乎真是不知，但心虚的她却总觉得杨九在变相质问自己。
樱唇压了压茶杯沿，纤纤玉指复又将其搁置在一旁，双手揽了揽手炉。做完这一套仪态万千、从容不迫的派头，安茹雪终于开口：“巡抚，是个从二品的职位。平时若佑儿你自己不外出巡防，就只需上朝供职即可，若遇到军政问题，便会受皇命到地方监察，之后再归朝述职。”
“从二品？阶位倒是高，对于我一个初任官职的人来说似乎是破格录用了呢～”杨九轻声嗤笑，“但说白了，平时不就是一个闲职么？母后不怕他从不委派我，给我机会做出成绩？不怕他把我远远丢出帝都，在地方上被一些琐碎事务缠身？”
安茹雪杏眼一眯，柔美的声音微冷：“佑儿在怪母后？”
杨九心下觉得好笑，这女人真是色厉内荏，分明是她心里有鬼才这么疑神疑鬼的吧？
“孩儿不敢，我只是奇怪母后怎会为孩儿选择这样一个职位，将孩儿交到了安陵烨的手里，雪藏还是重用全看他的意思，这实在不符母后的作风啊……还望母后为孩儿解惑，告诉我关于授官的具体细节。”
安茹雪听到杨九这一番得体却又犀利的说辞，一时也分不清自己的感受，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不安这个儿子真的不好糊弄了。
“其实，母后也有些看不明白，因为，提议巡抚之职的，并非母后，而是你的外公。”
外公？丞相安怀？
安茹雪不会是一个好的说书人，一场激烈的争吵被她平铺直叙几句话讲来后真是一点画面感都没有，不过杨九好歹弄清楚了其中的因果曲折。
诚如安陵烨的圣旨上说的那般，杨九表现优异，安茹雪便以此来为杨九请功，想要谋个一官半职来将人才应用得当报效国家。杨九在寿宴上的表现众人有目共睹，再加上几个安氏一派的附议，为佑王封官已势在必行。安陵烨也没有无谓地挣扎，一口应下，可谓知人善任的明君。
封官可以，但关于职位的大小，这就很值得讨价还价一番了。安茹雪自然有考量，最好是把杨九插在最重要的户部或者兵部，吏部也勉强，但这些部门从来供大于求，根本没有什么空缺的好职位了，官职太低的小角色也不行，那要等到猴年马月杨九才能进入权力的中心啊！
虽说她不介意让哪个官员暴毙一下，但她能看上眼的职位，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老狐狸身边就跟铁桶似的，不是那么好得手的。
综合下来，安茹雪勉为其难地为杨九预备了三个职位：户部郎中、兵部郎中、吏部侍郎。阶位分别是正五品和从二品。郎中分掌各司事务，别看正五品级别不高，但却是仅次于丞相、尚书、侍郎的高级官员，很有发展潜力。
这些暂时空缺的职位都不错，不过以杨九的一次表现就获如此重用还是有些难以服众，安茹雪便在这一点与安陵烨展开了苦战，僵持之下，安怀站了出来，提出了巡抚一职。
安茹雪清楚其中利弊自然不愿，但出于对自己父亲的信任，安茹雪还是松了口。安陵烨虽然狐疑，但比起那三个职位带来的明晃晃的威胁，他一时看不出此举的危害，又自信自己能掌控住成为巡抚的杨九，便同意了。两派代表都达成一致，其他人也就跟着呵呵了。
事后，安茹雪自然也问过安怀，虽然仍有不满，但多少也理解了些。
“你外公说了，巡抚瞧着是个虚职，但只要做出一两个拿得出手的成绩便能够让人举荐你兼任兵部侍郎，到时便是正二品，只有有一官在身，想要兼任或者升官便有的是机会。而巡抚一职最好的便是，这是为数不多可以同时掌户、兵二部职权的职位。而我们要做的只是防止安陵烨找一些琐事将佑儿你下放便可。”
安茹雪顿了一下，又补充到：“你外公说了，他相信如今的你一定能抓住时机在巡抚一职上干出一番政绩来的。”
然而，说的这么漂亮，不还是掩盖不了落于被动的事实吗？想要干事，需要安陵烨放手，而不想被下放，也要提防安陵烨！安怀打的什么算盘？相信我？这么少年漫画的台词由一只老狐狸说来可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呢……
不过，只要不把我打发出帝都本人都不介意的啊，我这身份现在反而比较让小烨儿放心吧？呵，那倒不错。
“孩儿明白了，真是让母后和外公费心了呢~”
“佑儿明白就好，我们是你的亲人，自然一切都是要为你着想了。”安茹雪看着杨九，笑得慈爱。“从明天起，佑儿便是朝中一员了呢，母后也给你讲讲规矩，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让安陵烨逮着错处找你不快。”
杨九应下，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反正有小白呢~╮(￣▽￣)╭
待讲完规矩，安茹雪又静坐了一会儿，然后敛了敛眸，终还是咽不下另一件事，提了出来：“前几日母后传佑儿你进宫，佑儿为何推脱，还是为了一个男宠？难道在佑儿眼里，母后的话连一个男宠都不及了么？”
“自然不是，无岫不过是孩儿的一个借口而已，孩儿这样做只是想让母后知道，孩儿还是个王爷，不是母后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不负责随叫随到。”杨九冷眼说出这样一句火药味十足的大逆不道之言！
安茹雪自然惊怒万分！杏眸瞪大，甚至失仪地呵斥了起来：“佑儿！你竟如此对哀家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看着动怒了的太后大人，杨九竟半分惧意不露，冷笑道：“我自然当您是母后，反倒是母后该自问你有没有把我当儿子才是！孩儿说了我自有打算，可我但凡做出一点看似出格的事，母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相信我，而是赶紧将我唤到跟前审问！而为孩儿封官这么大的事，也没有事前透露半分，你们可有丝毫在意过孩儿的想法？呵，想必在母后的眼里，从来就只有我那个死了的大哥这一个儿子吧，如果大哥没死，母后恐怕连施舍我一个眼神都不愿了！”
“你！你竟是这样看母后的么！”安茹雪气得浑身发抖，可再多的质问之言却说不出来了，因为杨九控诉的话可谓字字珠玑，而她也是恍然发觉这些事实，自知理亏的她如今也不过是身在高位拉不下脸而已！
“孩儿累了，想先退下了，母后还请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孩儿改日再来请安。”说罢，杨九也不去看安茹雪的一脸怒容，直接起身走了。
安茹雪就这样一直看着杨九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心中百味陈杂……
[主银你这样激怒她真的好咩？她会不会觉得你愈发脱离掌控然后采取极端措施啊？]小白担忧到。
[放心吧，她生气是肯定的，不过我这番表现应该让她安心了不少。]
小白诧异，[咦？为啥？]
[看来要捉摸明白人心，小白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杨九先过了一把高师的瘾，得瑟两下才解释到，[安家利用我，安茹雪恼怒我，皆因为我和他们是一条线上的，而维系着这一切的，就是血脉。所以，我喜欢他们也罢，怨恨他们也罢，他们最怕看到的却该是我对他们没有情绪。而综合安陵佑和我性格，选择后一个表现要更真实一些。所谓父子没有隔夜仇，安茹雪恼怒完了大概就要自信满满地想办法和我修复母子关系了吧。至于太极端的行为，我就算再刺激她一点，安茹雪应该也做不出来的，即便她再怎么充满野望心计，可也还是个，母亲。]
小白拉长了一个哦表示悟了，然后忽然感慨：[总觉得主银这样玩弄人心……]
[哼哼，很腻害吧~~]\(￣▽￣)/
[……很难相信主银之前也是个缺爱的职业乞丐。╮(￣_￣)╭]小白并不避讳提到杨九的过去，相处这么久，他了解自己的主人是真正意义上的没心没肺。
[诶，好过分啊，缺爱神马的，你当我是三岁熊孩子吗！]杨九不满小白的措辞，严肃抗议！不过还是有在思考小白的话啦——唔，好像还真是，自己早早就没了父母，这剖析亲情的言论听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是不是不科学？！
[大概，天生的吧。]杨九说。
小白说哦，然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相信了，虽然这个回答听上去很敷衍，但，人心本来就是极其复杂而又诡异的存在，他想，可能真的是天生的。只是，这样的主人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不幸，是因为肤浅的人才快乐，才可以傻傻地去感性，去爱。
幸，是因为性本凉薄，才适合祸害千年。
另一边，慈宁宫内。
杨九走后，安茹雪便开始沉淀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她唤来了自己身边的嬷嬷，吩咐到：“找人去调查一下佑儿身边那个叫云无岫的男宠。”
“是，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安茹雪突然叫住，柳眉微蹙，补充到，“让他们小心些，切莫让佑儿发现。”
嬷嬷微诧，这要调查自然讲究不露痕迹，可既然太后特别交代了，那看来这次的保密程度太后是格外重视了！这些想法嬷嬷也只是在心里快速地过了一遍，然后应下告退去办理了。
嬷嬷离开后，安茹雪也没有再叫宫女进来伺候着，捧着已经有些温凉的手炉，静坐沉思。
她刚才的反应，自然是因为杨九那一番话确实触动到她了，她怒归怒，可在心底深处也安心了许多。这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亏欠了他的，本来就不是个脾气好的，会心有怨怼也很正常呢……呵，到底是个孩子吧……
既然生了隔阂，自然就要安抚拉拢了，不管是出于太后的身份，还是出于一个母亲的身份，她都不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离心！所以自己这些动作，如今自当更加收敛着些，可不能再触到佑儿的霉头了！
至于那个云无岫……
起初佑儿因他不应召，自己也不过是听之其名而已，并未放在心上，可如今佑儿故意在那番气言之中摘出此人的责任，反倒让人注意了呢~若非放到心上，怎会在争吵置气中还不忘为其开脱？一个男宠，何以让佑儿如此上心？
想到这儿，安茹雪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杀机。
若是杨九知道了安茹雪在捕风捉影中读出猫腻进而产生了这一系列的阴谋论，他恐怕得说一句，不愧是在宫心计中笑傲到最后的女人，果然没让他失望。
亲爱的云公子，打乱你悠哉的步调，你的小尾巴还藏得好吗？^_^
翌日，寅时，即凌晨三点，佑王府。
杨九穿着崭新的朝服，顶着一张便秘脸看着大门处恍惚在灯火中的一片人影，真是觉得更烦躁了，完全没有一点成为高级公务员的新鲜感和激情！
因为是第一天，杨九觉得还是应该去踩踩点，方便之后偷懒，所以今天才这么老实地起了个大早。不过，真的是超级不爽啊……虽说有个人造人的身体，大脑的疲劳感也相对很低，但这种不爽的感觉到底是肿么回事！(╯‵□′)╯︵┻━┻
“王爷，您第一次上朝，颜儿和哥哥弟弟们特来相送，为王爷备下了一些吃用。”花颜抢着站了出来，对杨九柔情微笑，款款而道，“马车上也已经铺上了厚厚的软垫，王爷若是乏了可以睡一会儿。在橱柜中有备好的粥和小菜，用小炉煨着，王爷饿了便吃些垫垫。下朝后王爷有想吃的便告诉颜儿吧，颜儿先为王爷准备好。”
轻言细语的，少年清脆的声音，配合着杨九的喜好抹去了当初故作出的甜腻，在这个让人烦躁的早晨也让人生不出一点不快的感觉呢……
杨九看着花颜柔顺年轻的面庞，又看了看这群比自己更早起床候在此处的王府众人，固然其中并没有透着几分真心，但至少表面上瞧着还真是……让人有了几分入戏的感觉呢~
啧，真是微妙的心情。
“做的不错。”
杨九忽而一笑，映着火光的俊颜，看得花颜俏脸一红。
伸手揉了揉比自己矮上许多的少年的头，杨九说：“你们辛苦了。”很快收了手，他在众人模式化地开始谦虚之前紧接着说到，“不过仅此一次就好，明天起就恢复平日的作息吧。你们身体不比本王，若是长期这般在熟睡时强行清醒的话，对身体会造成很大的负担。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这是本王的命令。”
花颜倾慕地仰头看着杨九的侧颜，他想，这个男人是尊贵的王爷，他的霸道独断与生俱来，一如当年。但是，眼前的人变了，现在的他是如此的温柔，但凡得到过这样温柔对待的人一定都无法不爱上这种被疼宠的感觉吧？而只要看着这个男人，就无法不被他的耀眼吸引去目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