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爵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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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爵爷】
围观的路人不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不是这娃子身上还有什么案子没结吧?
……搞不好是个旧犯?所以要先把旧案结了再审新案?
刚才一直站在人群中观望的陈若兰听到周遭的议论声,顿时也紧张起来,关于黎青山的真实身份和来历,她这几日也叫戚经天暗中去调查过,不过却一无所得。
黎青山简直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
此刻高颀又叫他一个人跪着,陈若兰也搞不懂这位高驿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聚众斗殴这件事情明明一目了然,昭然若揭,罪责全在四指,可现在,为何又独独为难起黎青山来了?
正在此时,外头忽然一片喧哗,众人转头望去,都有些吃惊。
不远处居然有两大队人马同时朝这边急奔而来,黑压压的两条长龙,一左一右,把原本就不怎么宽敞的官道给占得满满的。
走得近了,才看清是黄蚁村和顾家村的村民,为首的正是两村的村正,黄老邪和顾大竹,后面跟着一大群情绪激动的村民。
黄老邪手里拿着一把粪勺,顾大竹手里则是长长的一根大竹子,带着两个村的村民,手持各类奇葩的独门兵器,终于杀到了。
棠儿先去黄蚁村报的信,阿星后去的顾家村,黄蚁村远一些,所以两村的人马竟在半路上碰个正着。
黄老邪和顾大竹一见对方也是兴师动众气势汹汹,都有些惊异,一问之下才发现,他们的目的竟然一模一样,都是为了黎青山那娃子而去,顿时又觉得好笑,便让两村的人手同时保持好队形,一起杀过来。
谁知此时到了地头,却发现局势已然改变,因为官差们的出现,显然已经用不着跟那些地痞奋力相拼了,只是为何所有人都站着,唯独黎青山那娃子却是跪着?
阿星也混在人群之中,悄悄上前走到马铁匠身旁,棠儿刚到,便已经飞也似的去到陈若兰身边了,见黎青山独独跪着,这丫头顿时也紧张起来,围着姐姐小声地问个不停,一双大眼睛不时朝黎青山望过去。
四指望了望那黑压压的人头,一时也有些吓到,这小子什么来头,怎么能一下子喊得动这么多人?
宋爷不是说,这姓黎的娃子只是一介白身吗?
这小子弄的什么瓢虫,害得他们损失了那么多钱,最可气的是明知蒜头要掉价,还趁机拉来一车蒜头讹去他们一大笔钱,这口气又怎么能咽得下?这小子四指已经打定主意,迟早都要修理的,为了此事,他还专门找人去打听过,不但他们家有几口人查得仔仔细细,就连他们家的三姑六婆也都查得一清二楚。
都是些平头小老百姓,家里连个像样点的亲戚都没有,这种人揍了白揍,就是弄死打残一两个,事儿也不大,这样的事情,四指也不是没干过。
可是眼下只是打个架,怎么能来这么多人?妈啊,看得四指眼睛都直了,跟这些村民相比,自己这几十号人算个屁。
不过他也是奸猾,此时也没乱了分寸,一见这两个村的村民手里都拿着锄头铁锤什么的,连忙大声指证起来:“高大人,他们……他们这可是持械滋事啊!”
高颀还未答话,黄老邪已经怒着老脸一个箭步上前,手里那把还带着几片粪渣的粪勺在他面前一扬:“小子,怎么说话的?这叫手持粪勺田间而舞,跟持械离了十万八千里,懂吗?”
四指眼神有些涣散,担心的盯着粪勺上的粪渣,好像生怕黄老邪突然发难。
“不懂?小子,你就是吃着用这粪勺施过粪的米麦长这么大的,懂吗?”
见四指还愣在那边,黄老邪突然邪邪一笑:“还不懂?来,老朽给你闻闻这清香味儿……”
说着果然把那粪勺又往四指脸上凑过去,四指本想暴起,可望见高颀在旁笑而不语,倒也不敢造次,只好郁闷的闪身躲过,险些被那粪渣抹到衣服。
围观百姓有人凌乱,有人偷笑,有人捂鼻,更有人大声叫好。
“说得好!”
“好粪勺!”
黄老邪极为谦虚地往人群中行了一礼,表情着实欠揍,顿了顿才又说道:“老朽与一众村人方才正在田间施粪劳作,见此处人多热闹,便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还把这些劳作的家伙扔在田间不成?给人捡了去,老朽明日拿什么施粪?”
四指明明知道他拿这粪勺是当武器用,可这番强词夺理,偏偏又无法反驳。
不然的话,只怕又得舞你一身粪。
真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地痞再横,也怕人粪啊!
顾大竹在旁边差点没笑趴下,这老头强忍着笑意,从一个顾家村村人手里接过一把钝钝的豁口柴刀,装模作样的削起手中的竹子来:“黄老哥,真是巧啊,顾某方才正在林间砍伐竹子,也是瞧着此处人多热闹,所以顺道过来看看。高大人,顾某砍根竹子,这不算持械吧?”
这两位虽然官职品秩都比高颀低,但却都比他年长,之前因为政务,也会过几次面,高颀拱手笑道:“两位老村正真是四体勤快,老当益壮啊,高某佩服。谁再胡言乱语,恶语伤人,罪加一等!”
四指惨然一笑,嘴里连说不敢不敢,这才乖乖闭上嘴巴,一双眼睛却还是充满忌惮盯着黄老邪。
黄蚁村这位黄老邪可是声名远播,什么邪事都干得出来,总算是领教过了。
黄老邪转头望一眼,见场上只有黎青山这娃子一人跪着,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不由的问道:“高大人,我们村那娃子咋了?犯事了?”
高颀笑着点了点头,却没回答,忽然朝旁边一个差人问道:“小邢,南北酒铺离这里远吗?”
那邢姓差人一愣,手一指酒铺的方向回禀道:“大人,南北酒铺就在那边,不足百步距离。”
高颀往他手指的方向一望,果然看见南北酒铺的铺旗正迎风飘扬,当下笑了两声,说道:“那好,那你去把这铺子里的掌柜给本官唤过来,好像是个女娃子,姓陈的,千万别搞错了。”
邢姓差人应声是,正待离去,却听边上人群里传来女子的声音:“高大人,不用去了,民女在此。”
宛若一株空谷幽兰,陈若兰款款从人群中移步而出。
好一个清丽从容的女娃子,高颀心里忍不住赞了一声。
待他谨慎的确认过名姓身份,高颀这才说道:“陈姑娘,去,跟那小郎君跪在一起吧。”
围观百姓又是一片哗然,一时间各种猜测纷起。
这一男一女不是行了什么苟且之事吧?
看着又不像,况且男未婚,女未嫁,就是真有些什么不清不白的事,也不至于如此当众跪着,这得家法伺候,尚未到刑罚范围之内。
……等等,莫不是雌雄大盗,到此隐姓埋名吧?
围观者纷纷做着离谱可笑的猜测,陈若兰却丝毫不在意,刚才她见黎青山孤零零跪着有些担心,此时却反而一片泰然了。
她低头朝高颀应声是,依言轻轻走到黎青山身旁,款款跪下,嘴里小声问道:“黎公子,腿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