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回 悲黄兴咳血演讲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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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o3年4月29日下午,公韧和章炳麟一起,到神田锦辉馆去参加留学生的拒俄会议。?
走进锦辉馆的时候,有人给了每个参加会议的人一份传单,上面写着:东三省告急!一已牵,全身将动。我十八行省将从此分割,我父母伯叔兄弟姊妹将从此做人奴隶。呜呼!热心爱国儿,何堪忍受!男儿谁无死,宁为国鬼,不为外国奴。头可断,血可流,躯壳可糜烂,此一点爱国赤心,虽经千尊炮,万枝枪炸破粉碎之,终不可灭。
公韧在广州已经知道,在清政府流亡西安,八国联军占领北京,义和团遭受屠戮的时候,俄国政府于19oo年7月,出兵177ooo人,进攻东北,于12月中旬,东北全境已经基本为沙俄侵略军占领。
俄军在战争的过程中,把村庄烧光,把成千上万的老百姓驱入黑龙江中活活淹死,枪杀和刺死无辜的人们,把无数的村庄沦为无人区……19o1年9月7日,由庆亲王奕劻和李鸿章为代表的清政府与德、英、俄、法、日等11国,在北京签定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沙俄驻华公使雷萨尔与清政府外务会办大臣王文韶于19o2年4月8日在北京正式签订中俄《东三省交收条约》,条约规定,俄军分3期撤军,每期6个月,18个月撤完。
但是沙俄所谓的撤兵条约,其实只是一个骗局,它把驻东北的军队换上了“铁道守备队”的名义,继续驻扎在它所控制的铁路线上赖着不走。
到会的已有5oo多人,会议先选举了汤槱为临时议长。
汤槱神情激动,先上台表了慷慨演说,他说:“大丈夫都说不能死得其所,今沙俄于东三省赖着不走,此真是我辈堂堂国民流血之机会。英、美、日反对沙俄赖着不走,俄人却偏偏不走,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权利,哪有一个爱中国?今日之势,是战亦亡,不战亦亡,则开战之权利,宁愿操在我们手上,而不让予外人,虽然拼到弹尽粮绝,一败涂地,犹不失为中国之鬼雄。我们留学生每遇重大问题,不过是打个电报,空言,议论多而做实事少,谁肯承担半点责任。我们去找留学生会馆干事章宗祥、曹汝霖,请他们用会馆的名义召集留学生,组织学生军,以抵抗沙俄侵略。你猜他们怎么说?”
汤槱卖了个关子,不往下说了。人们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有的着急地问:“他们怎么说?”
沁槱说:“他们说学生手无寸铁,决无所成,且易引起政府猜忌。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等学业成了,再议办法。”
底下议论纷纷,群情激奋,都在大骂章宗祥、曹汝霖两个混蛋。
汤槱又说道:“等我们学成归国,再议办法,中国已亡了几十年了。哼!你骗谁来?今日有不怕死的,肯牺牲一身为中国请命的,立刻签名,编成一队,即日出,径投北洋,奋身前敌,万死不惧!”
学生们纷纷叫好,有的人鼓掌赞成。
公韧小声对章炳麟说:“学生们血气之勇可嘉,只是要投靠北洋军,指望清政府,实在是可怜。要是清政府能釀出什么好蜜来,还要革命干什么?”章炳麟微微一笑说:“看看再说,好戏还在后头。”
这时候底下突然有一人质问道:“轻举妄动,难以成功,孤注一掷,尤为不取,我们组织学生军,应该通过政府批准,不能自作主张!”
汤槱问:“请问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那人说:“我是政府驻日本的留学生监督汪大燮。”
此言一出,学生大哗。有的说:“千钧一之际,哪能是面面俱到,这也请示,那也请示,等批准下来,早晚了三秋了。”有的说:“学生开会,你们监视得这样严,有本事和俄国人打仗去。”有的则大骂:“清政府对外无能,对内严治,把我们逼急了,还不如革命去。”
汪大燮又大声说道:“学生在学堂时,应以所修学业为本分之事。如乱议论,布干预政治之文章,不论所言是否,均属背离本分,应由学堂随时考察防范。如果留学生中有犯此令之人,我们会随时通知该学堂,叫学堂教育学生,如有再犯者,即行退学。我们监察有其无悔改之意者,即行饬令回国,不准稍有逗留。”
此话一出,有的学生吓得低下了头,不再说话,而更多的人更加愤怒。有一个面貌稚嫩的小个子,猛一下子跳上了讲台,指着汪大燮说道:“你不许我们拒俄,我们只得选择革命。凡有阻碍国民行使天赋之权利的恶魔,我们要坚决打倒之。”
他又往讲台正中站了站,热情洋溢地向大家说道:“我也不会讲演,但是我写了一篇文章,想背给大家听听,”他见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然后义正词严地朗诵道:“则有起死回生、还命返魄、出十八层地狱、升三十三天堂、郁郁勃勃、莽莽苍苍、至尊极高、独一无二、伟大绝伦之一目的,曰革命。巍巍哉,革命也。皇皇哉,革命也。
吾于是沿万里长城,登昆仑,游扬子江上下,溯黄河,竖独立之旗,撞自由之钟,呼天吁地,破颡裂喉,以鸣于我同胞前曰:呜呼!我中国今日不可不革命;我中国今日欲脱满洲人之羁缚,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独立,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与世界列强并雄,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长存于二十世纪新世界上,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为地球上名国、地球上主人翁,不可不革命。革命哉!革命哉!我同胞中,老年、中年、壮年、少年、幼年、无量男女,其有言革命而实行革命者乎?我同胞其欲相存相养相生活于革命也。我今大声疾呼,以宣布革命之旨于天下。”
汪大燮听了这些言论大惊失色,小胆的学生听了这些话慢慢地抬起了头,而大胆的学生听到了这些话更是激昂兴奋。章炳麟有些吃惊,说:“好!好!好!连孙先生都没有这么痛快淋漓,坚决果断地鼓吹革命。好!好!好!”公韧则带头地鼓起掌来,别的学生们也跟着一块儿热烈地鼓掌。
等掌声缓下来,章炳麟走上台去亲热地问:“不知这位学生怎么称呼?”那个学生谦虚地说:“我是革命军前一小卒,邹容。”章炳麟尊敬地拉着他的手说:“谢谢你,革命军前一小卒,邹容。”
忽然台底下有人喊:“不是开拒俄的会议么,怎么开着开着,倒成了革命会议了,岂不怪哉?”众人回头一看,有的人认得,有的人不认得,此人正是梁启。
汤槱认得梁启,知道他学问大,在留日学生界中有很大影响,就毕恭毕敬地对他说:“请梁先生到台上来讲话。”
梁启撩起袍子,迈着四方步,不慌不忙地走上台来,他环视了一下台下,见大家都在注视着他,鼓了鼓精神,侃侃而谈说:“我不同意这位小哥的意见,地球万国,有的兴,有的亡,有的强,有的弱,这是什么原因呢?这都是由国民自己的文明程度高低决定的。国民文明程度低者,虽得明主贤相代为治之,因为人不行,则其政也不行,所以国家始终贫弱;国民文明程度高者,虽偶有暴君污吏一时掌权,而其民力自能补救而整顿之,所以国家始终富强。因此,我们每个人不要去责备政府,而应该责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