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万历十五年(2 / 2)
“这最后一卷‘万历十五年’一定最精彩!”
“没错,早就迫不及待要看啦!”
“不知道戈文会怎么写明朝的灭亡……”
“终于结束了!”
“结束了吗?怎么有些舍不得呢?”
“都别急,书稿给我,我念给大家听!”
“你那蹩脚的普通话还是算了吧!”
“……”
手中的书稿被北岛抢先一步拿走,然后北岛脚步根本不停,直接冲到书房门前的台阶上,然后一手挡着身前的众人,一手高高的举着书稿,口中大声的嚷嚷:“别抢了,别抢了,小心撕坏了稿子!”
见众人都眼冒金光,贪婪的盯着自己手中的稿子,依旧准备蓄势待发的抢稿子,北岛不由的咽了一口唾沫,赶紧识趣的将手中的书稿递给人群前面的陈丹青,口里有些尴尬的急声说道:“那个……按照惯例,还是由陈丹青念给大家听吧。”
陈丹青当仁不让的接过书稿,然后转身大声的说道:“好了,大家都到东厢房去,咱们在那儿一起看《明朝的那些事儿》的最后一卷‘万历十五年’!”
陈丹青是一个画家,虽然祖籍不在北京,但是知青返乡后,他便留在了北京,在中央美术学院任教。此时的他已经凭借着他在1980年创作的《西藏组画》轰动了中外艺术界,成为年青一代顶尖的画家之一。
戈文成立四合院文化沙龙不久,陈丹青便加入了进来。
之前戈文每写完一卷《明朝的那些事儿》都要借四合院的青年才俊寻找不足,每次戈文送出手稿都会引起四合院的疯抢,并造成几次手稿被撕事件,最后经过大家的决定,每次的稿子都由一个人来朗诵。之前的朗诵者正是能说一口标准普通话的陈丹青。
见手稿回到了陈丹青手中,众人一边嘲笑着猴急的北岛,一边哄笑着一股脑窜进了东侧第一间厢房里。
东侧厢房一排大约有七八个房间,每个房间的建筑面积都不算大,进去的晚了就只能站着地上听,时间长了会比较累。所以大家都着急去抢炕上或者是屋子里的矮凳等有利位置。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院子一下子变得有些冷清起来。
眼前这场闹剧让戈文不由得微笑起来,他也不进屋,往院子中央走了几步,就一屁股坐在早已枯萎的海棠树下的石头凳子上。
这《明朝的那些事儿》的最后一卷《万历十五年》耗费了戈文最多的心血,容纳了他最多的人生感悟和所有的旷古忧思,写完这一卷书之后,戈文的脑海中已经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任何的思绪和激情。所以无论这最后一卷会被陈丹青他们提出怎样的意见和建议,恐怕戈文都无力再去修改编撰了。
今天的阳光正好,还没有风,坐在石凳上虽然屁股下有些凉快,但是却没有一般冬日露天的瑟瑟感。
坐在石凳上,戈文伸了一个懒腰,用手扭了扭发酸的脖颈,然后目光散漫的扫射着周围的一切。
然后他就注意到身边的石桌上放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塑料皮笔记本。
笔记本是摊开的,露天的这两页上一面贴着一张应该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报纸块。
应该是宁素心的本子吧,好像经常见她拿着这个本子摘抄一些文字段落。
戈文随手将这笔记本拿了起来。
然后他的目光就被笔记本左侧那页贴着的豆腐块报纸内容吸引住了——
痞子论
作者:李大光
……
现在对于明朝历史讨论火热的现象是怎么产生的?
《明朝的那些事儿》为什么会造成如此大的社会热潮,其实质是什么?
我觉得就四个字:“痞说历史”。
……
这是?
《明朝的那些事儿》的评论?
戈文不由得认真看起了这篇评论,刚一看完便有些胸闷起来。
在电话联系了敦煌研究院院长段文杰以及在收集明史典籍的过程中,戈文已经对中国当代的史学界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所以他很了解李大光在史学界的地位。
而眼前这篇《痞子论》的主要内容竟然是李大光对《明朝的那些事儿》的批评,这让戈文很是郁闷和受伤。
天地良心,他可是真心诚意的写《明朝的那些事儿》,他的拳拳之心日月可表。
纵然无功,可也不能如此的贬斥自己贬斥《明朝的那些事儿》吧!
戈文有些抑郁的胡乱翻起宁素心的笔记本来。
这一翻看,戈文才发现,不仅是这一页有粘贴的报纸豆腐块,之前的很多页都有。
戈文耐下心思,从笔记本最前面的豆腐块看了起来。
随着笔记本页面一页一页的翻过,戈文的眉头时而舒缓时而紧皱。
宁素心应该是把她所知道的报纸上关于对《明朝的那些事儿》的评论都摘录了下来。
而且应该是按照刊登的时间为序粘贴的,这一点从几篇评论文章上的时间能看出来。
从这些评论里,明显能推测出一些事情——
刚开始报纸上对于《明朝的那些事儿》几乎是一面颂扬,可是慢慢的有批评和指责的文章开始出现,尤其是当史学界的大拿李大光老先生发表了《痞子论》之后,一下子正面的评论文章几乎消失。而且这些批评指责的文章中有很多史学界的老先生。
可是在笔记本连续出现了数十篇批评的文章后,笔记本页面上又出现了对《明朝的那些事儿》的正面评论的剪报,之后就是批评和赞扬的评论交叉而行并行不悖,直至笔记本最后的空白页。
当最后一页的剪报也都看完之后,戈文轻轻的合上了笔记本,心中有些激动起来,开始有些憋屈的心情早已不翼而飞。
在笔记本的最后,戈文看到了很多非常熟悉的名字——
顾城、北岛、宁素心、金冠涛、李醒民、陈丹青……
在史学界老先生们对自己批评指责的时候,大家都在替自己替《明朝的那些事儿》说话,并没有畏惧权威,而是勇敢的站了出来,坚持心中的正义和良知。
这算不算自己的成功?
这是不是在说自己的努力一直都有人在认同?
这会不会就是自己所传递和呐喊的回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