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9章 底定7(2 / 2)
这也让负责出面组织和主持相应会试事宜的,行北平八路观察处置使、劝学训导使陆务观,觉得责任格外重大之下很有些既喜且忧的情绪来。
喜的是这些数量远远超出了原本的预期,同样也代表了淮镇控制的势力范围之内,某种人心所向和对于未来大势的普遍看好;
但忧得也是人数实在太多了,已经超过当初准备设施和场所的数倍有余了;而且根据地方反馈,还在后续源源不绝的士子,成群结队通过各种水路工具,甚至是搭伴骑马乘驴乃至步行赶来当中了。
当然了,按照事先内定的章程和预案,哪怕来应举的人再多,最终只会象征性的直接选拔任官数十人,来体现出某种宁缺毋滥的精神和奇货可居;
而且这些幸运儿能够放任的也不是事务官的岗位或是地方吏务的正职,而是作为佐副或是僚属之职,而安排到类似学官、农官的附属体系当中去。
而剩下的人则是大多数会以重修、进学的名义,按照若干等秩授予相应的候补级别和名头,通过官方提供的补助和集中居住场所,变相的置留和羁绊在徐州境内,而用来年复来年的考举为名画饼充饥,而慢慢的甄选和汰换出其中堪用的人才来。
因此,徐州地方官府会不断的提供一些抄书、校对、正字、学工之类勤工俭学的短期活计,并且鼓励社会各行当招收和雇佣这些学子,以达到变相的务实打磨和催生,将其中不合时宜或是没有耐心和韧性的杂流,给逆向淘汰掉的目的。
最终达成的大方向,还是在生活和环境的直接火间接驱使下,将这批通过初选而初步上了贼船的生员,逐步的吸收(拐带)到一些基层的位置上去;
这样就算是这些人因为不同事务而有所谬误和偏差,由此产生的危害性与偏差也是相对有限和可控的;反而他们的到来和填充,可以把那些淮镇已经用熟而相对可靠的基层老人们,给逐一的解脱出来而去胜任更加重要的岗位和职责去了。
当然了,用某人在高层的吹风会上所言:如今淮镇的体量和格局,已经不用怎么担心那些可能别有用心和立场,试图混入其中的投机分子,或者说如今淮镇的发展大势,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区区杂音和逆流,可以阻挡和反动得了了;
反而需要在意的是不要在放宽选人标准之下,让那些滥竽充数的庸碌之才或是浮滥于事之徒,给蒙混过关而影响了淮镇内部的风气和氛围。
正所谓是不怕有野心和动机的人才,就怕毫无理想信念可言的庸碌无能之辈。前者可以诱之以利害驱使之以大势得进行改造和磨灭,但后者就只能充当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了。
然而对于另外一些人而言,此时此刻这些充斥在满街行走的纶巾和璞头,就像是一片片刺眼的让人灼目的逆流。
比如刚刚结束了囹圄之困即将离行在即,而正站在驿馆的阁楼上望着城中风物的前请期行妆大使,都察侍御史兼通明殿学士梁国卿,却是在某种沉痛而绝望的心情当中,已经禁不住泪如雨下而无可奈何。
作为国朝大梁在北地最后的忠臣和代表,街头上的这一幕所能代表和隐喻的,正所谓是“落花流水尽付去”式,如今北地人心向背的比喻和道理;
而他的副手出身广府名门颜氏,前代国子监大祭酒之子颜希仁,更是以重逢故交而交流学术为由,主动要求留了下来;因此在这位以身作则的示范之下,最后能够主动求归国朝的,居然就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大使了。
当然了,作为他曾经的故交和挚友,如今前来送别的知八路转运大使曾华,则要平淡和看开的多,而不断好声好气的劝慰着对方,再加上从旁威严正噤的护送铳士;而让他连最后一点怒火和愤慨,都没法当场发泄出来。
与此同时,刚从颍州(今安徽省阜阳市)捕盗大使任上回来述职的翟汝文,也在随从的簇拥下起码进入了彭城之内。
这一次非例行的述职之期,却是因为最近的局势变化使然;而他则因为在任上表现卓著而颇有成效,很可能被升迁之后再转任到他地去别有重任,比如新进纳入淮镇治下的平卢道。
而作为淮镇最早放任出去的一批捕盗大使,除了最短的时间平靖地方和编户齐民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比较隐秘的任务,就是收拾和对付那些地方上残留下来的豪族大户,而勿使其成为淮镇治下的妨碍和不和谐因素。
为此,甚至被准许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和必要的跨境支持,来实现某种快刀斩乱麻的结果;而治下的豪族、豪强的存在多寡,也成为了淮镇官僚系统绩效考核的一个隐形标准。
而相比那些不得不在短时间内,把治下弄得“盗匪风起”而方便大刀阔斧行事的捕盗大使同僚们;当任过织造官员的翟汝文,无疑是其中异军突起的佼佼者;
他并没有过多的动用盘外招和淮镇所提供的支援力量,而仅仅是通过毫不起眼却更加繁复的发动眼线和收集、罗织罪证,一个接一个的将那些盘根错节十几代的地方大族,豪强士绅,给明典正刑之后连根拔起;
在此期间,光是被他籍此报请徐州观察使衙门定罪砍头的就足有数十家,而流放到延边监管劳役的就足足有上千号人。
这让他在当地被视作了堪称“阴毒酷吏”“破家令尹”一般的存在,但是由此取得的效果也是很好,自此盗匪禁绝而地方安然,新开的田亩和屯垦地也是遍地开花,而再无荫蔽之民和隐匿之户了。
所以这一次被找回来述职的短暂离任期间,还担负起了向那些年轻后进,传授对付这些地方痼疾和乡土势力的经验心得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