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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腊八节起纷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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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拿了一百钱出来,好生拾掇了几个菜,一来是给两个儿子接风洗尘,二来也是因为次日就是腊八,算是要入年了。

晚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顿好,女人这边早已经都吃好,兄弟四个还炕上陪着老祝头喝酒,杨氏嘱咐说老祝头腿伤没好,万万不要喝高了,就也不去搅扰他们兴致,自领着媳妇和闺女去挑豆子准备煮腊八粥。

按照齐家村这边习惯,腊八粥选料要合着“八”这个数,早年间是凑八种豆米一起熬煮,近些年日子过得稍微好了些,大家就开始这上头添花头,变成了八种主料加八种辅料。

杨氏挑主料是红豆、绿豆、三清豆、芸豆,大米,小米,蜀黍和江米,除了三清豆是江南那边特产,拿粮食跟别家换来以外,大部分都是本地东西,基本都是自家地里打。佐料都是她这小半年各处筹措和置换,就留着等到腊八时候拿出来祭祖和给家人解馋,分别是桃脯、杏脯、核桃仁、瓜子仁、花生、栗子、葡萄干和糖渍玫瑰。

娘几个坐西屋炕上拾掇豆米和佐料,孩子们地上玩儿,但眼睛全都瞄着炕上,恨不得那笸箩里东西能立刻变成香喷喷甜滋滋腊八粥。

次日方氏起了个大早,天还不亮就去主院帮杨氏熬粥,到天蒙蒙亮时候端着热气腾腾一大盆腊八粥回来,手里还拎着装了八种辅料小篮子。进屋先盛出几碗,分别放两个灶头,米缸上,东西屋炕琴上,还有外面仓房内,祈祷来年能丰收,谷米满仓。

几处需要供地方都放好,方氏就找出个提罐里外洗得干净,装了大半罐腊八粥又多多地搁了佐料,搁大锅里用水温着,准备等会儿让老大拿去学里送给先生,剩下搁屋外等它冻实,腊八粥接下来要日日都要盛些来吃,这样一直吃到过了年去,盆底儿还要少剩些粥,以示年年有余才好。

屋里都收拾妥了才招呼孩子们起身儿去主院,杨氏已经布好条案,让儿子过来摆供品和腊八粥。博荣领着几个孩子去给院里樱桃树和沙果树抹腊八粥,杨氏瞧见就屋里夸道:还是博荣有个做大哥样子,也知道带着下头弟妹玩儿。”

李氏闻言不乐意道:娘说话好没道理,我家博凯怎么就没有做哥哥样子了?难道非得领着一群孩子疯玩才是样子?我家博凯读书习字都极好,给弟弟们做了好样子,这才是正经做大哥样子。”

杨氏刚才不过随口说说,被媳妇抢白后不大乐意地说:我就说一句,你能说出这么多句来,当着祖宗牌位都不知道管好你嘴。”

原本还算和睦气氛登时就有些尴尬,方氏忙招呼道:博荣爹,你进屋去搀着爹出来,他腿伤还没好利索,可万万不能再磕碰了。”

众人这才都各自收敛了心事,先是老祝头领着儿子们磕头,然后杨氏领着媳妇们和梅子上前磕头,女人们拜祖宗时候都喜欢嘴里咕哝几句,无非是求祖先保佑,家宅平安,增子添孙之类。

荷花站一旁等着磕头,却听见把边儿刘氏嘴里咕咕哝哝地说什么栓子命硬克家人,求祖宗显灵定要压住他之类话。

“哇……娘,三婶说小弟坏话……”荷花哇地一声扑到方氏怀里,把脸埋她胸前,狠狠地往舌尖一咬,顿时疼得迸出眼泪,“三婶说求祖先显灵压住小弟,娘,小弟是不是要出事?”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感觉到,方氏滚烫泪珠已经砸她脸上,偷眼去看祝永鑫,也是铁青着脸色。

刘氏急忙分辨道:我可什么都没说,荷花你恁小个娃咋胡咧咧?”

荷花不去理她,只方氏怀里大哭,说是不是小弟要不好。

方氏忍不住抱着女儿也开始抽抽噎噎地哭起来,茉莉和博宁也开始抹眼泪,后干脆都凑上去跟方氏抱一起痛哭,博荣抱着栓子站一旁,紧咬着下唇,棱角分明脸上也满布阴云。

祝永鑫见妻儿都这样,扭头去看杨氏问:娘,栓子事儿上回不是都说好,老三媳妇咋还这样说话?”

杨氏自个儿心里也一直含糊着,所以避开了儿子目光,看着方氏和孩子抱一起哭,又有些心疼,叹气道:老二家你先起来,这大过节,当着祖宗牌位,这是做什么样子。”

刘氏先拍拍身上灰站起来,嘴里还咕哝着:就是,全家拜祖宗呢,这是做甚!”

祝永鑫抬脚把身前木凳踹飞出去,正好扫着刘氏小腿过去,然后砰地一声撞墙上。

刘氏“哎呦”一声,膝盖发软差点儿又跪地上,被祝老老三伸手拉到身后。

“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祝老三被祝永鑫举动弄得有些光火,挺身护媳妇身前道,“有什么事咱们兄弟比划,跟个女人家你耍是什么脾气?你家栓子下生之后,大哥家博源磕破了头,荷花又大病一场,村里几百年没遭过灾都地龙翻身,若是早年间,这样娃儿早就被村里绑去祭天了,如今不过是要给他压压命,若是真要压你拦得住?”

祝永鑫听他这一套话说下来,额角青筋直跳,拧眉瞪眼模样煞是吓人。

方氏怕他们闹得不可收拾,赶紧起身儿拉住他哭着劝道:孩他爹,你是做兄长,有话好好说,别跟三弟呛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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