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一世长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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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一世长情
黄泉地府,洛川。
凌紫沁甫一离开扁舟,幽冥之主就十分熟稔的走上前来,一一解开她的疑惑。两人并肩而行,与身后的四人拉开一段距离,倒不是翀白素等人留给他们空间,而是禤鸾在扶她下船时就施法,咫尺天涯的招数被禤鸾用的出神入化,四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再进半步。只能维持着一丈开外的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翀白素通过魂引告诉凌紫沁,她与禤鸾的交谈,他们听不到一个字,他们说的话禤鸾能够听到,但是她听不到。
“他们以后会成为你的部下,紫沁应该知道,帝王家的私事,不是每一件都能与臣子分享的。”耳边传来禤鸾好听的声音,温柔却不失力度。
凌紫沁转过头去仔细打量着幽冥之主的眉眼,不可否认他是非常有魅力的男子,周身都散发着浑然天成的感觉,让人很难去一点一滴的打量他的五官。视线往往会停留在某一个地方,再也无法移动。双眸深邃,暗色中泛出悲伤,薄唇抿成一丝上扬的弧度,不是真正的笑容。魅人心魂四个字用在他身上,正是再合适不过。
“我没有问鼎天下之心,何来帝王,何来臣子。”凌紫沁收回目光,禤鸾五官精致器宇轩昂,但这不过是个空壳,幽冥中央为虚空,她在他身上感觉不到半分生气,一如黄泉。
他很好,却不是她喜欢的模样,她看到他,就像是看到当年只会猎杀目标的她。太过熟悉的空旷,没有灵魂,他的人站在她面前谈笑风生,心却并不在此地。
让幽冥之主亲自来迎接她,这份礼遇未免有些太过,禤鸾话里透出的意思,更是直指她为红尘之主人间帝王,要开口否定他的话,就需要拿出足够的证据,偏偏她就是没有证据。
她不想,不代表最后一定不能,事不由人,命就不由人,不顺意十之**或许太多,但是半数总是有的。神族的未卜先知在东海中缘何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如今她已然了解。
“你不想,也只是此时不愿意去想,总有一日你会成为红尘之主,无论你愿与不愿。命数皆有定论,你也是日后要独当一面的王者,不能像我一样,不顾大局,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凌紫沁驻足挑眉,目光中带着疑惑,她是略有耳闻,不过为了一场意外兴师动众,似乎也不是明智之举。以禤鸾的面向来看,他不是莽撞之辈,除非其中另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禤鸾伸手挽住她的手臂,表现得甚是亲密,“自擎岚离去之后,幽冥再无年月,你不必担忧在这里耽搁,就算停驻于此,东海神殿也还是那个神殿。三界时日不尽相同,等你回到东海就会知道,你在这里停留再久,也不过就是东海一瞬罢了。安心。”
转身回看后面脸色各异的四人,禤鸾低声说道,“送一句天机于你,你自不必多说,心里有数便可。这四人之中,翀公子是你这一世的爱侣,他心性坚韧非常人可及,切莫负他。”
凌紫沁颔首应允,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的手臂,“禤鸾大人既然知道白素是我的爱人,如今这般亲密,就不怕白素那个小气鬼会在枕边吹风说你的坏话吗?”
“他有地仙修为,何事能做何事不能做,自会有所感悟,否则也不配活到今日。你身边诸般众人,只有这一个将来能辅佐你成大事,只是他这一世福缘匮乏,早年间多有耗损,天长日久,你早晚会知道我指的是哪件事。”禤鸾并没有收回手臂,反倒是侧头低语更是贴近。
“永远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一次都不能,一步错步步都是荒唐,万劫不复。”
两人沿着河流逆流而上,禤鸾终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说起幽冥之境时光停滞前的旧事。
凌紫沁安静的听着,不置一词,别人的过去,往往都比传言中的更为繁复,也更为详尽。禤鸾面河而立,河面上吹过的凉风卷起他的长发,青丝纷纷化白雪,旧事却比河水还要绵长。
落水为川,是禤鸾的爱人擎岚曾经为这条河起的名字,当时这里还不是如今的模样,而是真正的黄泉鬼蜮应有的白骨尸骸,但是擎岚每一次渡河去红尘时,都会皱眉不喜。后来更是说下那句没头没脑的话,于是禤鸾索性从了她的意愿,以**力将此地化作凡世的模样。
湍急的河流,怒浪滔天的黑水,化为如今的涟漪荡漾,碧水清波。河两边原本哭嚎不止的亡魂也被施法,变得痴痴傻傻。成堆的尸山也被一一化作种种景致,掩盖在幻象之下。
擎岚原本另有其名,那个名字是她从降生在幽冥之境时就戴在身上的,可是禤鸾并不喜欢她的那个名字,就干脆将她唤作岚,一如她出现在他眼前初见的那天夜里,漫天流岚飞火。
她是不应该出现在幽冥之境的存在,她也是千万年以来唯一一个降生在黄泉地府的活人,她的到来打破了黄泉只收阴魂的惯例,也在瞬息之间夺走了禤鸾从未为谁动念的一颗心。
从那时候开始,禤鸾心中就升起强烈的不安,她不应该在黄泉,不该以这里为家,更不该生长于斯,她的出现就是逆天。他从天庭殒身下到幽冥之时,立下的规矩就是黄泉不留活人。三界各有秩序,一为长生久视,二为生老病死,三为神灭形消。可是他为了岚,不顾身边鬼将鬼臣的阻止,不顾天意不该有这段情,一意孤行与她厮守。快乐的时间远远比不上痛苦的年月,一切都源于岚做了一件不可能的事,她怀上了他的骨肉。
十月怀胎,岚给他的不只是惊喜,更多的却是担忧。幽冥不见时日,她的腹部隆起之后,却始终没有诞下胎儿,从那时起禤鸾就知道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将她远远带离幽冥,以行游天下的名义,隐姓埋名寄住红尘。就像凡世寻常的夫妇一般,门前的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反反复复到第六个年头,岚才开始出现即将分娩的痛觉。
七年光阴,她孕育的却不是一个他们殷殷期待着的婴孩,反倒是生下一团黑水。
从那之后,所有美好一夕沦亡。岚一夜疯癫,时而昏沉,时而清醒,昏沉时一语不发,披头散发,躲在床榻里,只会说看到有人抓她。禤鸾想尽办法,才问出抓她的竟然是鬼兵,顿时觉得十分头疼,她就是在鬼使阴差的照料下长大,如何会怕那些?清醒时,便是以泪洗面,甚至几次寻死。她的不正常终于惊动了左邻右舍,人人都说院子里住了一个疯妇人,劝他将她送去疯人塔自生自灭,甚至还有热心的七婶八婆开始张罗着为他介绍新妇。
最后忍无可忍的禤鸾带着岚回到出生的地方,幽冥深渊,在那里度过漫长无尽的年月。安抚她的伤痛,竭尽所能的取悦她,向来不苟言笑的他为她学会了说笑,可是在她脸上却始终没有再见到过哪怕一丝丝笑容。岚整个人垮下去,不再昏沉之后,生活变成一潭死水,她时常站在窗前望向外面的繁花似锦,数月不说一句话。
不知又过了多久,禤鸾被她的沉默折磨得快要崩溃,他想听到她的声音,哪怕是责骂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她的不言不语,终于换来他一次醉酒后的怒叱,他问她是不是恨他想离开!
话一出口,禤鸾就从宿醉中彻底醒来,酒意全消,他抱着岚无声的落泪。
就在那时,岚终于开口说话,她说她想离开,去人世红尘,再也不要与他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