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接受大政(2 / 2)
两宫太后并坐在御榻前,少不得有一番安慰的话,劝他安心静养。皇帝表示,上烦两宫太后睿虑,深感不安,又说不能亲自看折,颇为着急。
“额娘也知道你着急,总得想办法。”慈禧太后转脸向慈安太后说道:“我看也该让他们进来看看。”
这“他们”,当然离不了军机大臣,其次是御前大臣。正好太监来请旨,说翁同龢请示,可否进见,于是慈禧太后传谕,与军机、御前一起进殿。
进了养心殿,正间供着佛,大家一起磕了头,然后孟忠吉打帘子,由恭亲王领头,一起进了东暖阁,跪下行礼。光线甚暗,看不清楚,只听皇帝小声在问:“是那些人?”
“军机跟御前,还有翁师傅。”慈禧太后又吩咐:“拿蜡来!”
孟忠吉答应一声,立即派人取来两支粗如儿臂的,明晃晃的红烛,站在御榻两旁。烛光映照之下,越显得皇帝的脸色如醉了酒一般。
这时,慈禧太后已亲自伸手,将皇帝的左臂,从锦被中挪了出来,揎掳衣袖说道:“你们看!花倒发得还透。”
于是惇王首先上前,一面看那条布满痘疱的手臂,一面说着慰劝的话。惇王看了是恭王、恭王看了是醇王,一个个看过来,最后一个是翁同龢。
皇帝真象酒醉了似的,两眼似开似闭,神态半睡半醒,始终不曾开口。
当着病人,什么话都不便说,因而诸臣跪安退出,两宫太后亦无训谕。但等军机、御前刚回原处,孟忠吉立即又来传懿旨,说皇太后在养心殿召见。
这一次召见是在养心殿正屋,佛坛用极大的一张黄幕遮住,幕前只设一张宝座,仅有慈禧太后一个人临御。
这就是不平常之事。
向来召见臣工,垂帘之时也好,撤帘以后也好,总是两宫同尊,除非有一位皇太后的圣躬不豫。
但此刻不闻慈安太后有病,然则就有疑问了,是慈禧太后有意避开慈安太后呢,还是此一召见,未为慈安太后所同意,不愿出见?
不论原因为何,有一点却是很清楚的,这不是一次寻常的召见,慈禧太后一定有出入关系极大的话要说。
十一个人个个明白,个个警觉,特别是恭亲王,因为必然是由他代表大家发言,所以心里格外嘀咕,磕罢了头,微微侧耳,凝神静听。
“皇帝的情形,你们都看见了。”慈禧太后的声音低沉,说得极慢,见得她自己也很谨慎地在措词。
“现在上上下下都着急,皇帝自己更着急。这七八天,各衙门的章奏,都是些例案,多少大事,搁着没有办,都因为皇帝不能亲自看折拿主意。他着急的就是这些个。
养病要安心,不能安心,就有好方子,效验也减了。照李德立说,要过了百日,才能复元:这不是十天八天的事,你们要想办法。
事情明摆在那里,应该怎么办,哀家想外头自有公论。”
恭亲王拿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听入耳中,记在心头,咀嚼体味,很快地听出了真意,慈禧太后是要亲自接管大政,却又怕再度垂帘为清议所不容,“要想办法”就是要想一个教“外头自有公论”的办法。
“再有一层,”慈禧太后接着又说,“等过了十八天,静心调养,也不能说整天坐着,不又闷出病来了吗?皇帝到底年纪还轻,总要找点消遣,如果偶尔串串戏什么的,想来外头能够体谅,不会有什么议论。”
这话原是慈安太后的意思,而在此时来说,慈禧太后是要表示皇帝在这百日之内,既然要以丝竹陶冶性情,自是难胜烦剧,所以垂帘之举,必不可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