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青松城下(2 / 2)
其实压根就没这回事儿,沈文娟只是单纯的照顾这位外来的小学弟,再怎么说两人也算是朋友,加上余白颇有小鲜肉的潜质且实力不俗,就不忍心看他形单影只的在那。
片刻功夫余白在沈文娟的带领下,就来到了一群人面前,远处看的时候余白就能感觉到,这个宴会厅其实就是社会的缩影,媒体人呆在一块,作协的是一个团体,那些各个学校的教授老师又是一个圈子,至于获奖参赛的反倒像是局外人一般,对这个规格很高的颁奖典礼,有些不太适应,大多稍显局促和不安,还好大多数都有家长陪同,总是还算稳定。
“老师,上次您不是说有空想见见余白么,人我给你带过来了。”沈文娟冲着人群中的林方清说完,便又对旁边几人很有礼貌的问号,“各位前辈好。”
也不知是沈文娟说话的声音太大,还是余白这个名字让人记忆深刻,总之她话音刚落,原本有说有笑的几人,纷纷停了下来,都将目光对准了余白。
虽说余白心里年纪不小,可这阵势他哪里见过,之前他不知道林方清是何许人也就罢了,可自从那天从考场了开后,专门去官网查了下。
正如他想的,来头很大,不仅如此他旁边的几个人光看年纪就知道,也不是一般人,至此,余白倒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随即有样学样的跟着沈文娟,弯腰问好,“各位前辈好,我是余白,此次参赛的选手,请多多指教。”
余白的表现不可谓算好,但也算中规中矩,最起码把自己的身份介绍清楚了。沈文娟这时倒是闲了下来,站到一旁颇有看热闹的架势。只是苦了余白,小眼神不住的撇向人家,可姑娘压根就没想救他走出这个火坑。
那表情,分明再说,这坑是你自己愿意跳下来的,别赖我。
所以余白只能小心应付着眼前的几位来头不小的前辈。
林方清最先开口,指了指余白笑着对面前几位说道,“这位就是余白,我跟老许都认识,你们三个对他应该也不陌生,这届比赛,也就他最出彩。你们几个不是吵着要见见,到底是何许人也写出的雨中窥人吗,这不人就在这,人家也提要求了,你们看着指教几句吧。”
话说的随意,可不乏有提携之意,而剩下的三人都是本地作协的与林方清、许非也算是多年好友,圈子就这么大,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熟悉了。
“哈哈,老林你还是那副强盗样子,我们都还没开口,话都让你说完了。”老许笑着打趣道。
几人一笑,随后就看到一个面白须净,四十多岁的男人,开口冲余白说道,“你那篇急中生智的文章我看了,从现实的角度讲,你说出了大多数人不敢说的话,从比赛角度讲,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写出来完成度如此高的作品,也值得肯定。只是有一点,我希望以后你能守住本意,就像你文中所表达的那样,这个社会是浮躁的,它能改变太多东西,包括人本身。”
本来不甚在意的余白,听完这番话后,立刻肃然起敬,当即深深点了点头,回答道,一定。
不为其他,就冲对方如此直言不讳的说出这番心里话,便让值得余白如此。
随后旁边的人也开口说道,“余白同学,你是高三学生对吧?先自我介绍下,我是商海市作协委员周承,同时也是商海大学中文系副主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向学校申请,对你进行保送。”
“……”
这番话让余白更是直接惊呆,万万没想到,让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学校,现在竟然因为一个比赛,甘愿主动进行保送!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承的这番话引起了包括林方清几人的强烈不满,包括刚刚指正余白的那位。好似是因为周承抢先一步,他便着急的也开口了。
“我是广栋省作协的,同时也是广大的文学院副院长,如果你愿意,我同样愿意对你进行保送。”
“你俩不能这样吧,我还没说话呢,你好余白,我是贝师大的……”
……
谁都没想到原本只是简单的引荐,却变成了争夺学生的一幕。
过了好大会儿,才算安静下来,林方清指着这三个老朋友,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们三个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小余你可别信他们的,什么保送,最多也就是降低分数线录取,上什么学校我们也别瞎操心了,人家孩子这么大,难不成连这点打算都没有。”
说到这,本来争的面红耳赤的三个人都不说话了,林方清也不介意,便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你看到那边的媒体了吧,有各个报社的,还有几家电视台,都是来这进行采访的,除了主办方成员之外,自然也有获奖选手,而你自然是首当其冲,心里先有个准备,免得待会出岔子。”
毫无疑问,林方清是个明白人,不仅替自己解了围,还顺带着叮嘱了一番,对此余白当然是一阵感谢。
很快,颁奖典礼在一阵音响的试音结束后,开始了。
如同新概念比赛的高规格和高调性相同,开场之处便是商海市委宣传副部长上台发言,叫什么名字余白没听清,他作为面前的牌子距离太远更看不清,只能听到他上台之后打着官腔,说着不着边的话,对此不感冒的人自然是洋装在听,实际上根本一个字没听进去。
除了台下的媒体朋友给面子的不停拍照外,台上的人像是表演者一般的自娱自乐。
再然后便是商海市出版社总编以及《梦芽》杂志主编纷纷登场,和前面不同的是总算言语里提及了此次比赛,一方面说了下规模,以及影响,和对以后的期望。之后自然就是夸奖下,此次比赛所涌现出来的优秀作品,以及优秀选手。
颁奖典礼,也可以叫做庆祝典礼,算是为一次活动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这便是国人千百年来流传下的规矩,有些事儿你不办全,就好像不少了点什么。
过程千篇一律大同小异,春晚尚且看的乏味不已,更何况这样一个场合。
昏昏欲睡的一个半小时过去,前面无所谓的人员节目过后,总算来到了最后的环节,颁奖!
入围复赛选手获得安慰奖的统共有32名,第二名获得者有21名,第一名获得者有12名。除了安慰奖是集体上台获得一个不伦不类的奖品外,第二名、第一名获得者都是分成几组,轮流上台,受人颁发证书。第一名除了证书还会有一个玻璃奖杯似的的东西。
大概就是这些,除了两个二十多岁来自C组意外的选手外,其他大多都是AB组的中学生,这倒是让余白很是意外。不过也没心思去深究。
和身边一群激动不已的人在一块,余白很清楚的感觉到,他们对于即将上台领奖的热切和期待。
而余白呢?
同样如此,除了觉得这一切来的有些太虚幻意外,都还好。
流程走的不紧不慢,很快就轮到第二名的二十多个人上台,分别领奖,偶尔主持人来了兴致,还会挑选一两个代表发言。十几分钟后,到了第一名领奖。
本以为第一名也是几个人一组的上去,谁知到却是一个个来的。更让余白没搞懂的是,每个一等奖获得者,都受到了极大的关注,不仅发言而且都被要求讲几句话。
甚至余白能看到,有几个人,结结巴巴的说着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逻辑的话。
想想上辈子他的遭遇,余白便释然了,谁没有一个人生头一次。新概念作文就好比许多热爱文学、热爱写作的年轻人的起点。他们从这里出发,走向了以后人生中所期待热爱的岗位。
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无缘从事文字工作,毕竟生活是现实的。
一番思索下来,余白这才发现,周围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抬头看过去,正是一个女孩儿领了证书和奖杯。
女孩儿长的很是精致,气质文静,如果不是这个场合,她更像是坐在人群中,一言不发的角色。
可这一刻,她却站在了人前台上,开口讲话了。
“大家好,我是来自贝京的宋静如,我的获奖作品是《孩子》。很高兴能参加这次比赛,也很高兴能拿了这个名词,虽然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因为我只是写出了我的故事。”
说到这儿,女孩停顿了下来,低着头看了两眼手中的证书,这才又开口说道,“谢谢你们,谢谢大家,让我知道我还能做好一件事儿,那就是写作,我想以后我会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没有煽情,却更让人感动,现场很多的媒体人,除了电视台的就是报社记者,对于报社的人打交道最多的也就是文字,对于这次比赛的优秀作品自然也会翻看。
宋静如说完后,台下就有记着询问了,虽然很突然,可宋静如还是回答了。
“请问宋静如同学,你的文章我看过,文中的安安是否就是你,而你是否又真的像文中所写那样,父母离异,独自居住等待高考。”
问题很尖锐,如果是个脾气暴躁的男生,像这种涉及到个人隐私的问题,非但不会回答,可能还会甩脸色下台,毕竟年轻无所畏惧。
可宋静如却停下来,露着让人舒服的微笑,像是回答着毫不关己的事情一样回道,“谢谢你看我写的故事,虽然我称它为故事,可我还是想回答,没错,我父母离异,现在一个人住,谢谢。”
话毕,转身,下台。
只留下台前那个目瞪口呆的记者。
稍后主持人上台,宣布道,“好了,接下来有请A组选手《雨中窥人》的作者鱼白,上台领奖。”
当听到自己的名字那一刻,余白不受控制的站了起身,感受到全场人投注过来的目光,腰板像是被人拍了一下似的,不自觉地的挺的直直的。
尽管余白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可脚下的步伐仍旧稍显凌乱,身形仍旧有些僵硬。
来到台前,接过证书和奖杯的那一刻,余白终于意识到,看着别人领奖,和自己领奖的区别了。因为不管你在台下看多少遍,多少次,也不管你看的多么认真仔细,都无法体会当奖杯拿到手上那一刻它沉甸甸的重量。
按照前面的流程,余白来到立着的话筒前讲话,可他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的时候,台下的记者和媒体都像是于某已经一样,纷纷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请问余白同学,《雨中窥人》真的像主办方所说,是因为你救人耽误时间,才被特许继续考试的吗?”
“请问余白同学,你这次的考试和获得的名次,是不是存在暗箱操作和内幕?”
“请问你文中指出的对现代教育制度的不满,是从哪里出发,又是怎么看待的?”
“还有人爆料说,以初赛到决赛的文章水平,根本不像是你一个中学生能写出来的,请问你能解释一下吗?”
……
尽管再怎么犹豫,尽管再怎么小心,该来的还是会来,你逃不掉,更无法去忽略。
因为,总有人会千方百计的找出那些所谓的缺陷,和疑点,然后一点点的放大。
而这一刻,不仅余白被弄的乱了阵脚,甚至是主办方都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这些记者的提问根本是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但凡是个明白人都能看出,这种阵仗下,单单一个高三十八岁的中学生,是绝对应付不了的。
就说这件事本身儿没什么暗箱操作更没有所谓的内幕,可就算没有,在这帮颠倒是非,翻找新闻爆点的记者眼里,也能挖出来无数个坑让余白跳进去,然后越抹越黑,越解释越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