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荒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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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0号，早晨，艾尔帕索郊外。
天还没有亮，放眼看去，眼前的画面被沁染成三种不同的颜色。最上面海蓝的天空慢慢被地平线上渗出的金光渗透，最下边便是广袤无垠，大片大片孤独的荒野。几根歪歪斜斜的电线杆，像稻草人般静静站立着，仿佛是这里最后的守护者，在默默诉说着对这片荒野的深情。
公路上停着一排汽车，正是赶来取景拍摄的《康妮镇》剧组。一大群人围在一起，静静地看着前方不远处，一个陷在黑夜中的人影。
科恩兄弟作为美国独立电影的代表人物之一，对艺术的追求自然有他们独特的理解与追求。1997他们创作的《冰血暴》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让他们在好莱坞声名鹊起。虽然科恩兄弟出于社会、经济的压力对影片的艺术性、独特性做了一些商业性的让步，可他们绝不会在拍摄手法和作品的品味延续性以及风格化上面做出妥协。
为了故事更有冲击感，科恩兄弟和摄影师罗杰·狄金斯最终决定，让西部原野那份荒凉空旷赤裸裸的展现在镜头前。他们非常喜欢运用这种镜头语言，和《冰雪暴》里大雪接天连地的空旷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通过酝酿一种情绪和步调，一种象征性，让人瞬间进入那种忧郁的、苍凉的、有力的共鸣之中。
“非常好！”乔尔·科恩看着摄像机显示屏上的显现的画面点头赞道。画面中黑乎乎的荒野占据了大约三分之二的位置，深蓝天空和橘黄的云朵被挤压在一个很小的空间，原始的压抑感似乎透露出这片土地上罪恶的蠢蠢欲动。
罗杰·狄金斯缓缓转动着摄影机，画面上一个移动的黑点。镜头缓缓拉进，黑夜中，克里斯穿着一身牛仔装，头上戴着牛仔帽，缩着身子，脚步微坡的一步一步坚定不移的对着镜头移动过来。特意调过的镜头让画面充满独特的西部式粗粒感。克里斯眯着眼睛走到一处空地前，弯腰蹲了下来。黑夜中灯光师用反射补光，使他的样子隐隐约约显现在画面中。他两眼在阴影里显得更加的明亮，唇角紧绷，露出一张充满邪魅的脸来。
“很好，”伊桑拿着补充用的摄影机从地上趴起对着克里斯笑着说，“完成的很好，克里斯，这样我们再补拍一遍，你的表情再凶狠一点，我们再看效果怎么样。”
“嗯，好的。”克里斯点点头道，轻轻揉了揉发麻的脸颊，这场短短的镜头，他已经拍了五六次了，脸上表情已经都麻木了。
“化妆师过来补妆！摄制组重新固定摄影轨道，抓紧时间在太阳升起前再来一条。快!快！”伊桑冲着围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大喊道，接着一大票人迅速钻到摄影场地中忙碌起来。
克里斯坐在休息椅上，一边任由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涂抹着，一边接过芬妮递过来的咖啡拿吸管大口允吸着。这已经是他喝的第三杯咖啡了。为了拍摄这样一个天亮之前的场景，他们三点多钟就被叫起拉到这里。虽然时间紧急，但科恩兄弟对演员的表演仍然要求十分严格。这就需要演员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迅速走进角色投入到表演中去。
“克里斯，好了没？”不一会伊桑就在远处大声喊道。“好了！”克里斯赶紧回道，他深吸了口气，拿掉身上保暖用的毛巾，匆匆走了过去。刚走到摄影场地里，就看到乔尔和伊桑两兄弟站在一块正讨论着什么。不一会两人商量完毕，吩咐众人准备起来。
“克里斯，这此我们拍一个长镜头，你从远处走到这里，接着不要停，一直表演到你对着马克问完话之后走开。怎么样，有没有问题？”乔尔走到他跟前忽然说道。
克里斯眉头微皱，脑子里还原着乔尔说的场景，半响过后，他点点头道：“好的乔尔，我没有问题。”
“那就好！”乔尔欣喜道，“那你过去好好准备，马上开始。我们争取在天亮之前多拍几条。”
“摄影，灯光，道具，准备好了没？”过了一会，乔尔大喊道。“aye！”“ok！”
“开始！”乔尔一声令下，四周马上安静下来。克里斯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走进摄影范围内。他还是一步一步走到空地前弯腰蹲下，只不过这次空地前除了摄影机还有一个半截身子埋在沙地里的一个人。这人正是电影中向卡贝特透露出那笔钱在保罗手中的毒品上尼克。
伊桑在摄影机前点点头冲着他做了个继续的动作。克里斯眼睛瞧着面前的人，嘴角一扬，阴暗的光线照在他半边脸上，露出一张虽然面无表情，却显得阴森恐怖的面孔。他伸出手抬起尼克的脸，重重的拍打着，“嘿！醒醒！”克里斯声音不急不缓道。
“呃......水，求求你......给我水喝！”尼克睁开肿成一条线的眼睛，缓缓抬起头，嘴唇干裂的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你要什么？我没听清。”克里斯把手放到耳边做出倾听的样子继续问道，眼角上的一道恐怖伤疤露了出来。
“水......水......求求你。”尼克看了神色一惊，声音沙哑求道。
“什么？水？哦！是这个吗？”克里斯从身后拿出一个满满的水桶，嘴角露出玩味的神情，扬了扬眉头恍然道。
“给我......水，给我......”尼克看到水桶，眼中终于放出光亮来，紧盯着水桶，喉咙干干的吞咽着，突然挣扎起来。
“你想要水！你看水就在这里，你告诉我钱在哪里？我就给你水喝。”克里斯把水桶往他眼前一晃一晃的诱惑道。
“什么钱？”尼克脸上神情一怔，接着迟疑道。
看到他疑惑的样子，克里斯面无表情的拿过水桶，拧开桶盖，然后轻轻把水往地上缓缓倒出。
“不要，求求你，不要！啊......呜呜......”尼克看着流出的水，慌张的挣扎求饶着，最后竟哭出声来。
“钱在哪里？”克里斯继续沉声问。
“不知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