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情意深重(2 / 2)
一面转头,忙忙的吩咐着小丫鬟开柜子,拿被子铺了她书房里临窗的木炕,又吩咐着小丫鬟赶紧的沏一杯浓浓的茶来,给大公子醒酒。
转头又对徐仲宣说着:“厨房里这会已是没人的了,不然给你做一碗醒酒汤来倒好。这会子就只好多喝茶来醒酒了。”
徐仲宣微微一笑,只觉头晕脑胀,眉眼饧涩,心里只想着,这胭脂醉倒是后劲这般的大。但面上还是笑着安慰着徐妙锦:“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明日寅正记得让丫鬟叫我。”
徐妙锦答应了。只是见他这样,到底忍不住,还是问着:“大哥,你既是这般不辞辛苦的给研姐姐送了这两盒子槐花糕来,倒为什么不让她知道?若她知道了,好歹也晓得你心中是时时刻刻的在念着她的啊。如这般的明明是自己做了,却又不让她知道,便是一百年她也不晓得你对她的情意啊。”
徐仲宣已是闭了双眼的,要睡不睡的样儿。闻言便低声的说着:“我怕吓着她,那样反倒不好的了。且慢慢儿的来,终有一日她会接受我的这份情意的,我并不着急。”
徐妙锦听了,只又气又急。
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倒是不急了,我这个做妹妹的跟在你后面倒是急得要不的。不然老是做出这么一骑红尘,夜里送些糕点之类的事出来,然后次日又要起个大早赶去衙门里应卯,时日长了,你的身子是铁打的也怎样的?倒是不会顾惜自己的了,现下又是喝的这般的醉,偏生厨房里又没人,做不来醒酒汤,教她看着他现下这样,只急的如熬盘上的蚁子一般,可也唯有在一旁看着干着急的份儿。
徐妙锦这里正懊恼着,那边青竹手中捧着瓷瓶急急的走了进来。
“姑娘,”她一进门就快速的说着,“简姑娘说用这槐花蜜冲了水给大公子喝就能醒酒呢,且是能治头痛的。”
徐妙锦一听,立时就催促着:“那还不快拿水冲了来。”
青竹忙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让丫鬟去拿碗勺,提水来。
偏生徐仲宣虽然是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可听着简姑娘这三个字,他立时便睁开双眼,起身站了起来,问着:“简姑娘?青竹,你对简姑娘说了什么?”
他神色之间颇为严厉,只吓得青竹立时便双膝一软,跪了下去。面上更是带了惧色,也不敢看他,只是垂着头望着水磨青砖地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徐仲宣又道:“先时我那般的对你说,让你不要对简姑娘说这槐花糕是我拿来的,可是你对她说了?”
青竹一时头垂得更低了,也更加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
徐妙锦在一旁见了,便赶着上前来说着:“大哥,这事你也不要怪青竹,是我让她说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说罢,嘟着一张嘴笔直的站在旁边,两颊鼓鼓的,瞧着竟也是生气了的一番模样。
徐仲宣叹了一声,手扶着身后椅子的扶手,慢慢的坐了下去,不过语气却是较刚刚舒缓了不少。
“你做什么要告诉她呢?她原就是躲着我,这会你又对她说了,往后她可不是会更加的躲着我了?”
徐妙锦一听,立时就落泪了。
她哽咽着说道:“我哪里晓得这么多?我就知道,你这样子为着她跑了回来,又是喝酒喝的这般的醉,我在一旁见了,心里实在是难过。大哥,你我说起来虽然是有一个嫡母,可我也晓得,她并不待见我们两个,说到底我们不还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大哥了,我见着你难受,我心里定然也是难受的。研姐姐她为什么要躲着你呢?这么些年,我可是头一次见着你对一个人这般的上心的,你这般的情意连我这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怎么研姐姐就不知道的?她那般的聪慧,我就不信她真的不知道。”
徐仲宣又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说着:“她心中定然也有她的苦恼。她母亲,只怕对她也并不是真的好。不然哪家的母亲会舍得让自己的女儿每顿寡淡素食,饭都吃不饱的?咱们不是她,自然是不晓得她心里的苦楚了。你万不可从此就在心里恼了她。她素日对你还是不错的,待你如同宁儿一般,是真心的对你好,你心里也是知道的。””
顿了顿,他又问着跪在地上的青竹:“方才你对简姑娘说了那两盒子槐花糕是我送的,她如何说呢?”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一丝希冀的。期盼着简妍能明了自己的心意,再也不要躲避着他。
青竹迟疑了下,徐仲宣便眯了眯眼,声音又低沉了些:“说。”
青竹只被他这一声喝叫给吓的全身都打了个寒颤,忙如实的禀报着:“简姑娘听了奴婢说的话儿之后,只垂着头,久久的没有说话。后来因问着奴婢大公子可醉的厉害,奴婢回说醉的厉害着呢,简姑娘便让白薇寻了这瓶子槐花蜜出来给奴婢,让奴婢带了回来,给您冲水喝,说是最醒酒的了,且还治因着酒醉引起的头痛。简姑娘还说,现下已是晚了,她就不过来看望大公子的了,怕打扰到大公子休息。她还让奴婢转告您一声,说是多谢您。”
徐仲宣听了,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一时只觉得头也不晕痛了,眼也不饧涩了。
他想着,她还是关心他的。知道他醉酒了,所以特地的让青竹带了槐花蜜回来给他冲水喝了醒酒。且最后她说的那句多谢,想必她已是清晰的明白他的心意的了。
徐妙锦却还是有些不大满意,因问着青竹:“我不是对你说了,最好是请了研姐姐过来看看大哥,怎么你这丫头是没有对她说这话?”
青竹忙道:“这话奴婢是说了的,且还说了两次,只是简姑娘说现下天都这般的晚了,若是她来看望大公子只怕会是打扰到大公子休息,所以就不过来了。”
徐妙锦还想再说什么,徐仲宣已是伸手制止了她,面上带了笑意的说着:“她不过来是对的。都已是这般的晚了,她过来了,岂不是会打扰她休息?且若是有人看到了,于她的名声也不好。”
徐妙锦一时真不晓得到底是该说什么的了。枉费她这个大哥平日里沉稳内敛,万事了然于心,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必有后招的一个人,这当会却是因着人家简妍一句话就傻痴痴的在那笑着,满脑子满心肺的都只是为着简妍着想,倒怎么不为自己想一想呢?
但最后也唯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头问着青竹:“蜂蜜水冲好了没有?快拿来给大公子喝了。”
青竹忙答应着,也没有假手其他小丫鬟,自己拿了碗勺,冲了蜂蜜水,用小茶盘端了过来。
徐妙锦伸手接了过来,拿了勺子搅了搅白底青瓷锦地纹碗里的蜂蜜水,欲待用勺子喂给她哥喝。可最后她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只是颇为没好气的将手中的瓷碗递了过来,说着:“你还没有醉到要人喂的地步吧?自己将这碗蜂蜜水喝了吧。”
徐仲宣受了她这一句,面上的笑意却依然还是没有褪的。
简妍的这些关心已经足够他好几日都有个好心情的了。
他伸手从徐妙锦的手里接过了碗来,也没用勺子,直接端了起来,几口就喝光了碗里的蜂蜜水。
徐妙锦见状,便又转头吩咐着青竹:“再冲了两碗蜂蜜水来给大公子喝。”
“再冲两碗?”青竹吓到了,“大公子喝得下这么多吗?”
徐妙锦同样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又瞥了徐仲宣一眼,这才说着:“怎么喝不下?这可是研姐姐拿过来的蜂蜜,别说只是三碗了,就是三缸子他也是喝得下的。且喝的越多,酒醒的也越快。明日他还得早起回京去衙门里应卯呢,可不能误了时辰,不然就等着挨打吧。”
朝、廷有规定,若是误了应卯的时辰,那可是要笞打二十小板的。徐妙锦就想着,若是她哥明日误了应卯的时辰被笞打了二十小板,回头人家若问起来,徐侍郎你这是为什么误了应卯的时辰啊?答曰是一骑红尘,夜送槐花糕给意中人了,岂不是会遭人嘲笑?但她转念又想着,那都是一班文官儿,个个风流倜傥,指不定不嘲笑不说,还要赞叹一句她哥为人风流,说上一句人不风流枉少年呢。
徐妙锦又叹了口气,眼见得徐仲宣喝完了三碗蜂蜜水,一双眼皮都快要睁不开了,忙唤了齐桑进来,将他扶到了她书房的炕上去歇着。可到底还是不放心,又几次三番的叮嘱着青竹,让她记得明日寅正之时一定要叫醒大公子。青竹答应了好几次,到最后只说奴婢今晚不睡了,守着时辰,到了寅正之时就一定会叫醒大公子的,徐妙锦这才也上床歇息了。
而徐仲宣朦朦胧胧的睡着之际,脑子里尚且还在想着,他已经有好几日都没有见过简妍的了。等下次休沐之时回来,他一定要找个法子见一见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