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远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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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过一场雨,林子里蒙了层模糊视线的水雾,几声动物怪叫从雾中传来，令人不寒而栗,唯一清晰的声音是雨露叮咚敲打入水洼中,像是做着什么的倒计时。萧子夜带着叶钧海来小镇北面的望海山采草药，此山名为望海,可山的那边还是山,没有人真正见过海洋。这个季节，望海山草药生长繁盛,蛇虫出没也多,二人正走过一片藓地泥潭,猛然一条细长花斑毒蛇朝这边袭来,叶钧海眼疾手快一把掐住了毒蛇的七寸,蛇尾如藤蔓缠绕住了叶钧海的铁臂，蛇头朝他呲着牙做着最后的斗争……
“叶大哥好身手，这是原矛头蝮，被咬的话就麻烦了。”萧子夜说着抽出匕首刺向毒蛇，叶钧海猛然一退，蛇头转而对准萧子夜的手臂咬了过去……
这几日，叶钧海想了很多种杀死萧子夜的方法，此刻这种应该是最保险最不会被人起疑的……
萧子夜陡然大惊斩断了毒蛇，匕首锋刃一转架在了叶钧海的脖颈上，他一手稳着匕首，一手封了自己的穴道遏制毒素扩散全身……
“你要杀我？”他吸去伤口的蛇毒，满脸不解与惊疑。
叶钧海面不改色地看着他，脖颈上锋利的匕首还滴着毒蛇暗红色的血珠，只要萧子夜稍微用力，匕首划破他的皮肤，他也一样会中蛇毒。水洼中二人的倒影混着蛇血，晕开狰狞猩红的墨花……
“你为什么要杀我？”萧子夜一字一句冷声问着，清幽的眸中迸出杀气。
叶钧海双手纹丝不动地垂着，他要杀人从不从背后偷袭，也不会让对方莫名其妙的死，他如实回道：“你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你是梦浔幻想出来的人，是她的在梦中编造的假象……”
萧子夜猛然一震，一脸不可置信。
叶钧海继续平淡道：“你不是一直好奇自己为何没有儿时的记忆？”“你不是失忆过，而是你原本就是梦浔想象出来的人，你的记忆就是梦浔的记忆，梦浔没有的记忆，你也不会拥有。”
萧子夜满脸惊异，握匕首的手僵了僵。叶钧海猛地往后一闪，转瞬夺去了萧子夜的匕首反扣在了他的脖子上……叶钧海继续道：“我若没有猜错，你的记忆应该始于和梦浔第一次相见，你记得你的父亲是御医，母亲是格格，可你却记不起父母的模样？你记得自己在日本留过学，懂得西医，可你却记不起日本好友的模样……这些都是因为你曾经跟梦浔讲过自己的故事，却没有用描画过父母友人的模样，梦浔记不住，你也就记不住。”
叶钧海给他一一举证，又道：“不单是你，这山这小镇都是梦浔的梦境，梦浔构筑的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知道小镇外有大城市、有飞机、有火车、可你是否亲眼见过？你用的西药、医疗器材都来自镇外，可你从没见到货车开进镇里？你们在这生活了八年，我却是唯一一个来自外镇的人……”
“你到底是谁！”萧子夜声音拔高，面色因震惊和蛇毒而变成了惨淡的灰白色……
叶钧海寒声字字：“我是梦浔现在的未婚夫，你死了有一百多年，困了梦浔一百多年……”
萧子夜时常做梦，他梦见自己生活在兵荒马乱的时代，梦见自己战斗在硝烟弥漫的沙场，还梦见自己死过，死后梦浔孤苦一人，终日不得欢乐。原来这些都不是梦，而是梦浔的记忆，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他死了？现实里，他死了一百多年了？
“不可能！”他用力吐出这三个字。叶钧海的眸中难掩怒意和恨意：“你死了这么多年，梦浔却一直忘不了你，如今还宁愿待在这个梦里不醒来！”冰冷的匕首紧贴在萧子夜的脖颈上，叶钧海咬紧了牙：“我杀了你，梦浔就能放弃这个梦，彻底清醒！”
……
“住手！”陡然一个声音响在后方，一道红光射来，叶钧海的手腕被利器割伤，紧接着一道身影以光速冲了过来撞开了叶钧海，就走了奄奄一息的萧子夜……
“你要干什么！”梦浔怒喝叶钧海，双眸因愤怒而通红，叶钧海脚下的土地突然破出刺眼的红光，密集的藤蔓捆绑住了叶钧海，他手上的匕首也被神秘的红光震开，咣当一声砸在了远处的石头上……
萧子夜震惊地看着这一切，梦浔从没在他面前使用过术法，若不是叶钧海刚才那一番话，他会以为此刻是自己生命垂危产生的幻觉。梦浔顾不得解释这些，急忙从口袋里拿出药粉给萧子夜处理伤口，又打开药瓶喂他服药……
“你从苏州河飞回来的？”叶钧海全然不管束缚住自己的藤蔓，不紧不慢地问梦浔。
苏州河位于小镇最南，望海山在小镇最北，两地相隔十多里路，若是步行，梦浔做不到这么快就找到这里。
萧子夜惊疑地看着梦浔，梦浔躲过视线怒喝叶钧海：“枉我好心收留你，你恩将仇报！”
叶钧海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她手中的药瓶，问：“你知道萧子夜中了什么毒？”
梦浔怔了下，连忙指向地上断成两截的蛇原矛头蝮：“不是它吗？”
“你唯独只带了这种解药？”叶钧海继续质问，转而看向萧子夜，告诉他此事已经明显不同寻常了。
梦浔支吾道：“后山出没最多的就是原矛头蝮……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子夜被蛇咬了，心中总有些不安，于是就追了过来……没想到你要杀子夜！”
叶钧海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冰冷的黑瞳如千年寒冰锻造出的玄铁利剑，刺冷入心肺。
梦浔在慌张，在解释，在掩饰，在说谎……
她是造梦人，梦中的一切都在她感知之中，就算她主观意识预知不了，潜意识也会指引她的梦朝着她希望的模样发展，外人若对梦境稍作改动，梦浔会第一时间察觉并且予以回击和防御，这也是叶钧海毫无胜算的原因。
也许梦浔早就发觉到不同寻常，可她心愿接受这样的事实，为了维持住虚幻的生活她视一切妨碍她的人为敌人……
“梦浔，你在做梦。”叶钧海告诉她。
她陡然激动，瞳孔剧烈颤抖着：“你胡说！”
“萧子夜早死了，死在一百年前，这里的一切都是梦境，你被困在梦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