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2 / 2)
罗杰妈妈不知想起什么,伸出干瘦如枯槁的手擦了擦眼泪,“我从来没见过小杰朋友,他原来也会在朋友面前提起过我。”
“当然。”闵衡顿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杰出事的那一段时间,我和他的关系一直不好,他总不回家,整日整夜的呆在网吧里,我以为他是在和我置气,所以才不想回家,你说他死的时候是不是都在恨我,是不是我害死了他?”罗杰妈妈越说越激动,像干柴的手用力紧紧抓住闵衡的胳膊。
闵衡低头看着那双瘦弱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这时他感受到一股来自失去儿子母亲的害怕和后悔。
这时他又抬头往上看,病房门前站着一个人。
不,已经不是人了。
罗杰还是一身白色的背心,看起来十分不修边幅,只是他的脖子好已经修补好了,密密麻麻的针脚线,从耳朵处一直延续到锁骨的位置,很是扎眼。
他一直在哭,可惜能看到的也就只有闵衡一个人。
闵衡不擅长安慰,他拍了拍阿姨的肩膀,然后走出了病房。
在安静无人的过道里,闵衡坐在长椅上,而罗杰就坐在另一头。
“你一直都在这里?”闵衡转过头看着罗杰问道。
罗杰闷闷的嗯了一声,“把脖子补好我就过来了。”
“你和你妈关系不好?”听罗杰妈妈的意思,好像前段时间吵过架。
“也不是不好,其实一直都挺平静的,我妈她没什么文化,和我爸离婚以后拉扯我一个人长这么大不容易,我很感激她。”
“那为什么会吵架?既然知道她不容易还一天天的泡在网吧里打游戏。”
罗杰沉默了好一阵才道,“我失业了,说起来挺可悲的,我好歹一个大学生,出来以后却混不成人样,每天都被老板骂,也挣不到钱,做什么什么干不成,面试的时候还总失败,那段时间我妈的确是挺唠叨的,所以我才跑到了网吧里躲一阵子,其实我就是loser,不敢回去面对她而已,你说像我这样的人死了就死了,可是我妈不应该死,这跟她没有关系,她却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
“你算什么惨?”闵衡嗤声道。
你又没有我惨。
别人都说他天生命格不好,一出生就克死了妈。
闵衡其实时常都在夜里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克死妈妈的克星。
他不知道,他连自己妈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而有的人,明明有妈却一点都不珍惜。
回到了病房里,罗杰妈妈还在哭,闵衡知道,活在懊悔里的人一辈子都会受折磨。
“阿姨,其实罗杰告诉我他一点都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闵衡坐在罗杰妈妈的床边说道。
可是闵衡这样说并没有让罗芳妈妈好受一点,她始终认为都是自己的错。
“阿姨,不知道您相不相信,罗杰其实就没有离开您的身边。”
罗杰妈妈听到闵衡的话,终于抬起眼看了过来。
“您心里不必自责,罗杰活着的时候曾经告诉我,他整日不回家不是因为恨您,而是不想看到您失望和担心的样子,他知道你在他身上付出了许多心血,对他抱有期望,而他没有做到,让您失望了所以才不敢回家,他不是恨您,他是恨自己而已。”
“他......他真的这么跟你说?他真的不怨我?”罗杰妈妈哽咽地问。
闵衡顿了一下道,“哪有儿子会恨妈妈的,他只是怨自己做得不够好而已。”
迟疑一下,闵衡继续又道,“他出事那天真的是意外,跟您没有关系......说起来也是神奇,就在您自杀的前一夜,我做了一个梦,他告诉我让我去救你,其实救你的人不是我,是他,因为担心您,所以他走的时候并不安心。”
罗杰妈妈听完闵衡说的话,哭得很大声。
而闵衡不知道怎么安慰,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从愧疚懊悔中释怀。
他站了起来鞠了一个躬,“阿姨,您保重身体,我先走了。”
走在门口的时候,罗杰妈妈忽然喊了一声,“闵......衡是吧?”
闵衡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她。
“谢谢你。”罗杰妈妈说。
“您不用谢我。”
走出病房的时候,闵衡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