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一锅乱炖(1 / 2)
阿绫觉得自己桌对面的这位青年,怕不是个傻子。
你说这年纪轻轻,约么也就二十左右吧,长得还挺标志一孩子,怎么好端端就傻了呢?
阿绫深感痛惜,并在心中朝他抛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真是,太自恋了!
这些古代的官宦子弟,和现代的官二代、富二代、星二代、X二代们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不仅自恋,还自恋得旁若无人、光明正大,并个个儿以此为荣,相当推崇这样的做法,让偶尔有点小自恋的阿绫,实在是自叹弗如。
比不过,比不过,是她输了。
所以,输了的阿绫决定好好吃饭,填饱自己空虚如无底洞的肚子,不再理会对面的青年,让他自己快乐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去吧。
而且,据她短时间内的观察,他这个既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还能杀人越货的随从,看起来总是一副对他唯命是从、忠心耿耿的模样。既然如此,她这个外来客,就更应该降低自己的一切存在感,把时间交还给这对主仆,让他们在有限的空间里,自娱自乐,自己玩儿泥巴去吧。
阿绫觉得自己这样的选择对你好我好大家好,于是她眼神都不想给蔺景然一个,恍若没听到他说话一般,又低下了头,用实际行动对他表示,她对他没兴趣。
当然,阿绫是认为,自己不给蔺景然眼神,是为了防止自己一和他对上视线,就忍不住送他几个大白眼。可是蔺景然怎么可能会有自己扰人的自觉,他只觉得阿绫这人简直是胆大包天,竟如此不尊重他。
不过一想到对面这个是百里臻手底下的人......蔺景然又在心底里给他这位小舅舅默默记了一笔。
好歹他也是西梁的皇太孙,怎么也算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吧,居然连个眼神都不给他,百里臻手底下的人已经轻慢至此了吗?
百里臻和他手下的人的眼睛,大概都是长在天上的,哼。
蔺景然正这么想着,便见这方才还低着头,一眼也不愿瞧他的某“百里臻手底下的人”,竟忽得抬起头来,看着他,尽管同时放下了筷子,但那拿筷子的手还不住地微微颤抖。
呵,居然还敢在他面前造次,这不,还没怎么的,瞬间就暴露了,就知道他到底没这个胆子。
蔺景然略微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唇角,心想果然如此。他的眼睛看着自己对面的人,却在此同时,微妙地发现有什么不太对的样子。
那眼神,细看的话,似乎是透过他的人,看向他身后的方向。
他的身后......
几乎就在此同时,蔺景然感觉到有一股彻骨的寒意,自他背后缓缓升起。
紧接着,他身后的厨房门再一次被推开。
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身影,带着夜里飒飒的凉风走了进来,脚步轻缓,悄无声息。
蔺景然是彻底僵在凳子上了,尽管他没有回头去看,也尽管对方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是,蔺景然就知道是他。
瞧他这个乌鸦嘴,方才还念叨着“百里臻手底下的人”,这不,居然把这位本尊给念过来了。
谁能想到呢,几个时辰前他们俩还在旁边院子里不欢而散呢,这不,居然大半夜的在厨房里又碰上了。大晚上的,还真是晦气加晦气,三倍的晦气!
他的那个小舅舅诶!
正想着,蔺景然那位他亲爱的小舅舅,就飘然欲仙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大晚上的穿个白色的衣服,整个人像是在发幽光一样,走路还没声儿的,还喜欢没事儿自带冷气的,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蔺景然非常不服气地在心里默默吐槽,并觉得自己这么说并不是出于嫉妒。
见了鬼的小舅舅!
——真·见鬼。
见了鬼的小舅舅百里臻,根本听不到蔺景然的心声,当然,他也不屑于去听。而且,即便他不去听,多半也知道这小子是没念他什么好的。这小子就因为他们俩差不多大,他却大了他一个辈分,因而,从没念过他的好。
百里臻选择无视蔺景然的策略,飘飘然走到了桌下,然后,坐了下来。
紧接着,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是百里臻那逗逼而话唠的侍卫无言。经常大半夜加班的无言这会儿看着还挺精神,进门的时候还和门内在座的几个人笑了笑——特别是对上阿绫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了亮,笑容灿烂到极致。
陈刚几乎在无言走进来的同时,就使了他那不知道哪里学来的、类似“无影腿”之类的特技,瞬间窜到了蔺景然是身后,恍若一个护着崽子的老母鸡似的,对前来冒犯的敌人充满了警惕。只不过,即便如此,他仍然全程面无表情,除了动作过于急迫,能看出他确实在紧张之外,从他的表情上倒是分毫感觉不出他的紧迫,在这点上,他和对面这位表情丰富恍如在脸上唱大戏的侍卫比起来,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这边,“被笑”的阿绫,则觉得好似喝了一口放了足足五十块方糖还没搅开的咖啡一样,又腻歪又精神。
开什么玩笑,居然大半夜的外出觅个食,都能看到这俩主仆!简直就跟午夜惊魂一样,被刺激了一下之后,什么困意都没了,无比精神!
再看一眼无言,居然还对她笑,笑什么笑啊,没看见他那位主子一脸冰霜雨雪的,像是能笑得出来的人吗?再对她笑,小心她哭给他看哦!
阿绫把本就蛮大的一双眼睛又睁圆了些,正欲把无言那腻歪的笑容给吓退回去,便听旁的正主忽得来了句:“能下地了?”
这没头没尾的来一句,什么意思啊?谁知道他在说什么“能下地了”。
他这句话一出,引得阿绫和蔺景然齐齐朝他看去,当然,虽然都是下意识地看去,但阿绫是一扭过头就“痴呆”,蔺景然则是意识到之后非常别扭地努力控制住自己想扭又不能扭回去的头。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移开视线,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怕事儿,特别是怕百里臻?蔺景然这么想着,就没闪也没避,如此直接地硬肛。
只不过他这些小动作根本没用,内心戏也基本算是白演,因为他那位小舅舅一丝一毫的眼神都没给他。
他的小舅舅目光注视着前方的窗户,并顺便用余光带了一点他左手边那个看起来既邋遢又精致的人。
百里臻眼角的余光在阿绫身上上下扫了一圈,便很想假装不认识她地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
这种打扮就堂堂出门了,她房里的人是都死了吗?!
——春杏&秋桃:对,我们(睡)死了。
阿绫则是因为一开始见到百里臻的吃惊,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她缓过神来之后,一下子便明白了百里臻没头没尾却意有所指的一句话。
这不正是说她的嘛,下午那会儿还是横躺着的个、动都不能动的“尸体”,怎么大半夜就好在外面乱蹦跶了......之类的。
嗐。这男人,心底里肯定是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嫌弃她了,不用看她都能描述出百里臻此时此刻那种“太史他居然敢出来乱晃了这个人真不要命了白费本王一番好心帮他亲自治疗而且出来就出来吧居然还这副打扮他什么意思啊他是想丢本王的脸吗他实在是心胸狭窄怎么可以这么想简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懒得和他计较可是他在眼角范围里晃来晃去好烦哦要不无言你把他打一顿吧......”在内心里能一连串说好长好长还不带空行不带断句的话。
切,这个人一贯这么闷骚的,心里就算有一百万字的碎碎念,嘴巴里也是一个字都不肯说的。阿绫已经习惯了在百里臻几乎一成不变的脸色中,破译,或者说强行解读他的内心想法,然后寻求逃生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