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屈从(1 / 2)
陆悦容的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她已经被锁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了。
光线从大敞的房门照射进昏暗的房间中,刺得陆悦容抬起手来遮挡住日光。
陆悦染皱着眉头,用丝帕掩住口鼻,悠然地走到陆悦容的床前。
她看着陆悦容三天没有进食的憔悴身形,语带得意地问道:“既然最后还是同意了,又何必折腾自己这一遭呢?姐姐。”
陆悦容眨了眨眼,终于适应了光线。
她转过头来,看向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么心急,想来二皇子正妃之位对你而言,是探囊取物啦。”
陆悦染从五岁起,跟着母亲进了陆府,从一名外室私生女一跃成为陆府嫡女。
十年来,这位名义上的姐姐留给自己最多的印象,就是不起眼,不是值得一提的对手。
所以当她不愿意嫁给定亲多年的未婚夫,而这门亲事又无法辞退时,便想到让陆悦容代替自己出嫁。
毕竟,这是邱家和陆家的亲事。换了一位陆家小姐嫁过去,不也一样么。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印象里沉默怯懦的长姐这次却大了胆子,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甚至在父亲出面的时候,也毫无顾忌地顶撞了父亲。
此刻她被陆悦容的话语刺得怔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嗤笑了一声:“多谢姐姐的祝福,我知道姐姐十分羡慕我,毕竟呀,从小到大,姐姐的一切都来自于我的施舍呢。就像这次的亲事,不也一样么?”
说完,陆悦染便带着笑意,优雅地转身离开。
斜倚云鬓的玉钗摇晃出清脆的声响,昭示着主人愉悦的心情。
陆悦容看了一眼这位虚伪的陆家嫡女离开的身影,视线收回后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收回了。
她蜷缩起身体,把额头抵在膝盖上,双手环抱住自己。
表情全部隐藏在阴影里,只有攥着衣裙的手,指节用力到泛白。
房间里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来人走到床榻前,坐到陆悦容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抬起头向一旁看去,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轻声叫道:“嬷嬷。”
安嬷嬷慈祥地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小姐三天没进食了,老婆子熬了些粥,小姐快起来吃一些。”
有一滴眼泪快速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笑着点头,“听嬷嬷的话。”
说完,便牵着安嬷嬷的手,两人一起向厨房走去。
陆悦容生活了十年的小院子,和普通老百姓的居所相比,其实并不如何破落。
只是在光鲜亮丽的陆府里,这样一座小院子,却是寒酸到格格不入。
她们穿过走廊,右转没有几步就到了厨房。
陆悦容帮着安嬷嬷拿出碗筷,盛上粥,两人便面对而坐,沉默着喝粥。
陆悦容左手捧着碗,右手的汤勺无意识地搅动着。低着头,好长一会儿才问,“嬷嬷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把小姐送上花轿,老婆子再走。”
陆悦容抬起头,十分不赞同开口:“嬷嬷!万一……”
话未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小姐。”
她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话了,只看着那张慈祥的笑脸。
“老婆子知道小姐担心陆家人反悔,只是老婆子毕竟虚长了几十年的岁数,虽说是个下人,总还是有些头脑应付陆家人的。”
“可是……”
安嬷嬷摇摇头,“小姐为了老婆子安度晚年,搭进去了女子一生最重要的时刻,老婆子怎么会让小姐空忙活一场呢。更何况……”
她顿了顿,用一种充满怀念的眼神看向陆悦容,“当年夫人出嫁就是我陪着的,如今小姐出嫁,老婆子怎么能不把你好好儿地送上花轿呢……”
明知对方是放心不下自己,陆悦容却只能妥协,她哽咽着回了句“好”。
喝完粥后,天色将将午时刚过。安嬷嬷毕竟年迈,陆悦容便搀着她回了房间午睡。
安顿完毕,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些银两,便独自从陆府后院那道常走的后门出了府。
即使这桩婚事来得猝然又令她心生抵触,她也不想这么抓瞎式的被嫁过去。
至少她想要知道一点,要嫁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陆峰为了说服自己,自然是极尽全力地夸赞对方绝对是良人,这是好亲事。
可是于她而言,她宁愿愿意选择相信茶馆里茶客们的闲聊,也不认为陆府的人说得都是真话。
假若自己听信了陆府的一家之言,那才叫愚笨。
于是陆悦容向着定远路走去,那里有泽安城里最受欢迎的茶馆。
越热闹的地方,聊起八卦的人就越多。
此时,陆悦容倒是有些庆幸,邱戎是位名满泽安城的青年将军,流传在茶馆酒肆里的轶事甚多。
否则,换成一名籍籍无名的成亲对象,她这去茶馆打探消息的方法可就行不通了。
到了茶馆之后,那里的客人尚未人满为患,小二领着陆悦容在窗边的座位上坐下。
陆悦容泰然自若地坐在那儿,一边品茗一边分神听着茶客们的闲聊。
大顼朝的民风并不那么严肃,即便是女子独身光临茶馆随意而坐,也不是一件令人讶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