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心狂跳(1 / 2)
帝王紧紧地盯着皇后,看?到她眼里的镇定正在一点点崩坏,他强撑着身体?刚恢复行动的不适,站了起来,踉跄地走到皇后身边。
他依旧笑着,瞧着皇后面色越来越发沉,她眼里有怒火,被他的话燃起来的怒火,然而不过片刻,她竟将它们全都?逼退,让人瞧不见痕迹,他听到她讥讽的话:“皇上以为你这样做,就?能让他原谅你?”她说完,镇静地转回头?去,把?宣纸完全摊开,研起了墨。
“朕不用他原谅,”帝王语调一转,对皇后冷言道:“但朕不会让你这恶妇得逞。”
闻言,皇后扯起一抹冷笑,她早知道皇帝在放纵齐循,但她没料到,皇上竟放纵他放纵到以江山为赠的地步。她停下手,靠近帝王,轻缓道:“臣妾不想伤害皇上,臣妾还想和皇上共度余年,只要皇上把?诏书?召回,让靳儿登基,臣妾可以答应放齐循一马。”
帝王紧绷着唇线,没说话。
皇后渐渐失了耐心,眼里的平静被阴翳和轻微的躁动取代。殿内灌进了些风,黄帐翻飞,殿外,已经变天了,乌云密布,狂风呼啸,皇城一时间变的阴暗不已。她把?视线从窗户边移开,又转回到宣纸上,似善意提醒一般对帝王道:“不然,弑君的罪名一扣,他可就?连命都?没了。”
“在皇后眼里,朕竟是个傻子。”皇帝笑了笑,语气显得有些无奈,“朕好歹坐了那?位子二十多年,你以为朕真的对你们做的事情一概不知?”夫妻多年,他很了解她,话说不绝,她会一直和你绕,不管内心再怎么慌乱焦炙,她仍能做到面上风轻云淡,前面的话让她觉得她依然胜券在握,依然可以和他谈条件,她太会隐藏,不说绝了,今日便达不到目的。
“还是皇后觉得你安插在朕身边的底细永远都?不会被发现?”皇后目光闪烁须臾,帝王继续用言语激她:“那?药,若不是朕自己带进侯府,齐循怎会发现不了。”
皇后面容再也绷不住,皇帝的话把?她从即将胜利的喜悦里用力拖拽出来,她开始对未知的结局感到害怕,原以为周密的计划被人识破,还将计就?计了一番。可外面都?是他们的人,想到这层,她的心又稳下了一点,只要能逼皇帝讲出诏书?的下落,即使他不写让靳儿登基的诏书?,但只要他死?了,太子即位,合情合理。
只要他死?了。
她心一顿,这个可怕的念头?一产生,便在她脑内挥之不去,数以万计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回荡。
所?有人都?在劝她,这人,不该再留了。
头?痛欲裂,她用力一挥手,刚铺好的宣纸和刚研好的墨全被扫落在地,她深谙深宫内谈爱都?是妄想,所?以她一直在告诫自己,做皇后足矣,权力比情爱重要的多,也有用的多,特?别是对面前这个冷漠无情的帝王,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她一直都?知道,但她还是没骨气的陷进去了,不仅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还妄想和他一起隐退,四处游山玩水。
到了现在,她醒悟了,她只要权力,只要家族长盛不衰,只要靳儿登上皇位……
其他的,不消想了。
皇后是个果断的人,当即便做了决定,取出早已备好的药,把?一包药尽数倒入刚才的茶杯中?,端起来摇晃了几下,药末完全溶解在水里,无色无味。她朝殿外大呼“来人”,守在殿外的死?卫立即推门而入,她眼神示意死?卫上前,两个死?卫快步走到皇帝身边,将他反手锢制在椅子上。
皇帝丝毫没反抗,直看?着皇后,不怒而威:“皇后要弑君?”
“不是臣妾弑君,皇上明明是在侯府中?了毒,太医院无人能解你身上的毒,齐安侯又一心为父报仇,不肯交出解药。”
她停顿下来,观察皇帝面上的表情,然而帝王恍若无闻。
“消息已传遍尧绍,就?算皇上此时驾崩西?去,他们也只会认为弑君之人是齐安侯,又怎么会怀疑臣妾弑君呢?”说着,她端着茶杯走近帝王,“臣妾说了,臣妾不想伤害皇上,诏书?在哪?只要皇上把?诏书?交给臣妾,臣妾自会放过你,也会留他一条命。”
帝王依旧若无闻般无动于衷,皇后把?茶碗递到他嘴边,又问了一遍:“诏书?在哪?”
帝王没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就?在皇后耐不住性子灌药时,他开口了,却不是说诏书?的下落,而是唤:“叶卿,戏完了,可以进来了。”
声音如常,却如寒冰一样让人胆寒。
皇后呆愣住,下意识往殿门方位看?。
从门外进来一个人,正是朝服加身的叶丞相,随后,殿中?的那?几个死?卫,纷纷退出殿内,钳制皇帝的两个死?卫也放了手,其中?一个上前两步,抬手轻易地把?皇后手里的茶杯打翻在地,茶杯破碎发出巨大的响声唤回了皇后的意识。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半天说不出话来,没想明白叶丞相为何会出现在这,外面明明都?是他们的人!
究竟是哪一步出错了?
叶丞相道:“皇后企图弑君,罪不可赦,即刻收押宫狱,听候发落。”
殿内的死?卫奉命钳制住皇后,将她往外拖。皇后奋力挣扎着,怒喝道:“放开!本宫自己会走。”
皇帝微点了下头?,两个死?卫放开人退后了半步,得了自由的皇后立即跪在地上,哀痛道:“这些全是臣妾一人所?为,与靳儿没有一点关系……”
皇帝揉着眉骨挥手打断她的话:“朕很清楚。”
一个清楚,像是宣告了太子的罪行,皇后全身都?颤栗起来,连连磕头?,口里急道:“靳儿也是你的儿子……”
“带下去!”
“他是你的儿子!他也是……”撕裂的声音渐渐远去。
声音完全消失了,叶丞相才走到皇帝身前,关心道:“陛下龙体?可有何不适?”
“朕无事。”皇帝摆摆手,问:“韩统领那?边情况如何了?”
叶丞相一一答道:“太傅在东门被韩统领拦截,现已压入大狱,太子暂时被禁在东宫。”
皇帝点头?,更显疲倦,道:“就?先禁着吧。”
叶丞相亦点点头?,又听皇帝道:“替朕去大狱放了齐循,昭告天下,朕的毒,与他无关。”叶丞相领命,见皇帝倦意更重,便匆匆告退离去。
叶相走后,皇帝才缓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龙床边坐下。林双进入殿内,他听到了声音,抬眼望去,只觉这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一时之间老了很多。
林双走近,热泪盈眶地跪拜下去。
“林双,朕累了。”林双抬起头?看?着他,“明日起朕会告病不朝,你需帮扶叶相安排齐循登基事宜。”
林双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只低声答了个“是”。
皇帝眼帘微合,浑身轻松,齐循答应过他不会动靳儿。他看?着林双,想叫他理解自己。“朕不想让他背上弑君夺位的骂名。”
“奴才明白。”
皇帝笑了下。“下去吧,让朕一个人静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