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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离赶到的时候,那位奇怪的“沈先生”已经昏倒了。
他很高,蜷在门口一动不动,头发被雨水打湿,黏在脸上,看不清长相,模样有些狼狈,衣着却很考究,一身西装裁剪得体、质地精良,领撑、袖扣都镶有钻石,奢华非常,不像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东西。
“叫救护车送去医院,然后报警交给警察处理,您看如何?”管家给出建议。到底是公众人物,让警察介入,免得将来说不清。
步离同意,看这人状况实在不好,又心软,想着等救护车还要一点时间,就先让家里的医护过来看一下,做个急救。
步离看着男人,一边吩咐众人做事,话没说完,男人动了一下,手臂垂到身侧,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等等,先别打电话!”步离拦住管家,蹲下去捡起照片,熟悉的一家三口,昨天才在方宥那里见过,像是自己长脚,又跟着他来了这里。
雨势很急,风声更大,气温比傍晚的时候又下降了几度。
步离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他紧紧握着照片,抬手拂开男人脸上的发丝,凑近一看,竟然是司裘。
步离惊到说不出话。刚好医生过来,检查过后,发现男人体温正常,各方面都很健康,就血糖有点低,可能是淋了雨,体力透支,加上精神不济,所以才昏倒了。
搞什么呀,步离头大,考虑到司裘身份特殊,这个样子出现在公共场合怕是会引起什么不好的影响,只能把人带回去安顿,让医护和佣人们先照顾着,实在不行再送医院。
客房。
步离咬着手指,无语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人简单清理了一下,拿了件黎觅的旧睡衣给他凑合换上,中途一直没醒,就挨到枕头的时候喃喃了两句,歪着头舒服地蹭了蹭,半张脸埋在被子下面,睫毛随着眼珠的转动轻轻颤抖,褪去了平时的凌厉,纯良、无害,像个婴儿。
经家庭医生再三确认,才让步离相信司裘不是昏迷,而是太累睡着了。
步离不知道司裘为什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他家门口,大晚上的,还下着雨,别说保镖,连一个随行的助理都没有,浑身上下除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没带,也没手机,简直像从哪里逃出来似的,而当事人躺在床上只顾睡觉,怎么叫都叫不醒,也没办法回答他的疑问。
在认识黎觅之前,步离对司裘的印象还不错,谈不上有多少交情,也算互相尊重。
和黎觅在一起之后,步离的态度产生了变化,却不是厌恶,而是忌惮。
就像不赞同用过去的经历评价现在黎觅,步离也不赞同用上辈子的错误评价现在的司裘,但是他相信黎觅,相信两人剑拔弩张、水火不容的过去,因而不得不把司裘摆到一个需要防备的位置上,生怕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触碰到司裘的逆鳞,让现在这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变回上一世黎觅口中没有良知和底线的恶人,继而对黎觅不利。
所以尽管知道黎觅会不开心,他还是选择和池岭纠缠不清,不是因为池岭,而是因为司裘。
除此之外,他不想和司裘有任何交集,更不想在雨天、深夜,背着另一个户主把一个大男人藏在家里过夜,想想都不妥。
步离打开通讯录,想找一个能联系到司裘的助理或是家人的人,找了半天,除了黎觅和池岭,一个都找不到。
显然池岭和黎觅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处理这件事的合适人选,步离一筹莫展,突然看到方宥的名字。
步离打电话给方宥,简单交代了一下司裘的情况。
“你是说,他现在在你那里?”方宥满含怀疑。
“是的,就一个人,什么都没带,也没有手机。我和思瑞的人没什么来往,联系不到他们,你有办法吗?”
方宥惊了,“这怎么可能?他上午还在我这里,下午就回国了?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步离无语,挂了电话,走到床边,点开视频对准司裘,还怕方宥不信,伸手戳了一下司裘的脸颊,“我想不会有充气娃娃能做得这么逼真吧?”
方宥脸色不太好看,倒是相信了司裘在步离那里的事实,“你等等,我打电话给他的助理。”
半分钟后,方宥回电。
“电话打不通,没人接,暂时联系不到。”
“他的父母、家人和朋友呢?要不然保镖?思瑞高层什么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
“啊?你不知道?真的假的?!”
步离声音有点高,惹得方宥紧张起来。
“你小声一点,别吵到他。”
“行行行。”步离退出卧室,关上门,靠在走廊的墙上,继续和方宥交涉,“朋友和思瑞就算了,你不是司家的养子吗?连他爸妈也联系不上?”
“我只有养子这个身份,从没去过司家,也没见过他的父母。就算你不信,我也只能这么说。”方宥咬牙,坦白得有些艰难。
这么奇葩?步离叉腰,“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一个人都联系不上?那要怎么办?这里是我家,我有男朋友,不可能一直让他留在我这里。如果没人处理的话,我报警咯?”
“别,你别。”方宥连声劝阻,放低声音和步离打商量,“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助理的电话给你,你让人多打打电话,看能不能联系上,我也一起打。联系不上也没关系,我马上订机票,赶最早的航班回国,你顶多再留他一晚,等我过来,我带他走。”
这就回国了?步离笑笑,“看来你也很爱他啊。”
方宥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急切,有些失态,立即调整语气,“你别报警,他是思瑞的董事长,影响太大了。大家都是朋友,报警,不至于。他可能……情绪有点不稳定,你等我来处理。”步离撇嘴,“我们不是朋友,只是认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