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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趴在栏杆上,端过药来:“去请澄娘子来,我有事跟她说。”
小茴香听了?,立刻跪下来:“姑娘,我知道姑娘要做什么,我不敢去请。不瞒姑娘,大人对这个?孩子盼得厉害,倘若这个?孩子不明不白的没了?,不止奴婢一个?人,只怕这个?小宅子上上下下七八十?口人,都没有好下场。”
秦舒看着小茴香的样子,坚决又?没有半点通融,有气无力:“所以,你?才是陆赜留下看着我的人,是不是?”
小茴香没有否认,端端正正磕了?个?头:“姑娘,我本就是总督府的丫头。”
秦舒笑一声,揉揉眼眶,问:“陆赜,他什么时候回杭州来?”
小茴香摇摇头:“大人传了?信儿来,台州有战事,归期未定。”
秦舒挥手,叫小茴香下去。这时候已经三?月份了?,池塘边长?了?些嫩草,几只野鸭子在湖水里扑腾着翅膀。
秦舒默默地瞧了?一会儿,望着远处幽幽叹:“太难了?,太难了?。”她有气无力地坐了?一会儿,便被?小茴香劝着回了?内室。
如此过了?四五日,小茴香每日如临大敌一般,绝不放秦舒一个?人在屋子里,吃用进口之?物全都详细经管起来。澄娘子倒是送过几次东西?来,只是小茴香每日盯着,总也见不到人。
又?过了?三?、四日,秦舒颇有一点自暴自弃,心道:算了?,到古代来本来就是捡了?一条命,古代平均寿命又?短,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因为什么病嗝屁了?,现在每天也好吃好喝,每天四肢不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消费娱乐的方式少一点、不能随便出门,好像也不是太糟糕。要是陆赜永远都不回来了?,自己一个?人生?个?孩子也是不错的。
小茴香从外头来,手里端着一盅补品,见秦舒精神越来越不振,劝:“姑娘就这么干坐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拿本书来瞧,又?或者选了?针线来绣几个?帕子,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秦舒这才回过神儿来,问了?一句:“我坐了?多久了??”
小茴香把补品送到秦舒手上:“姑娘,您下午吃了?两口八宝粥,就一直坐在这儿,少说也两个?时辰了?。您不说保重自己,多少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
秦舒喝了?一口汤,刚想夸她今天的汤不错,叫她一句话噎住,一盅汤也洒了?大半:“你?气死我得了?,小茴香。”
小茴香叹气,取了?衣襟上的手帕去擦:“姑娘,我一直不懂,您为什么就这么不愿意跟着大人呢?”
她一边去擦桌案上洒的汤水,一边细数着陆赜的好处:“大人是状元郎,又?是国公府的世子,人又?相貌堂堂,又?肯对姑娘好,等?闲不对姑娘发脾气,又?迁就您。现如今有了?孩子,不拘男女,也算有了?依靠了?……姑娘,您还是定一定您的心才是。女人的一辈子不就是这样么,嫁人生?子,相夫教子。”
秦舒叫她越说越是心里堵得慌,沉默了?一会儿,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外头丫头的声音:“大人。”
秦舒回头望过去,就见陆赜撩开门帘进来,不知是不是外头下了?小雨,身上的玄色衣裳颜色便更深了?一些。
陆赜站在三?步远,见秦舒微微转头,神色怏怏,眸色发冷,没有一丝一毫欣喜之?情,他张了?张口,喉咙发涩:“身子如何了?,可叫大夫来瞧过?”
这话问的是秦舒,只她当没听见一般,不见半句回答。小茴香只得打圆场:“回大人,还跟以前一样,每十?日就请了?大夫来请平安脉。昨儿才新换了?方子,大夫说脉象甚好。”说罢,便觑了?觑两人的眼色,退了?下去。
陆赜走过去,坐在秦舒身边,轻轻地抚她的头发,过得一会儿笑:“这孩子来得真好,我接到你?有孕的消息的时候,正要带兵去垂云岛,那天起了?大风,海船不能航行。谁知道送信的人走了?不过两个?时辰,大风便停了?。”
他抓过秦舒的手,在她的手心写字,一笔一划仿佛羽毛一般轻轻划过:“蓁,草木繁盛的意思。倘若生?了?个?女儿,就叫这个?名字,陆蓁,像你?一样貌美可人。”
秦舒不置可否,收回手,淡淡嗤笑:“我倒觉得,可能是个?儿子。”
陆赜脸色僵了?僵,却又?升起些期盼来:“怎么说?”
秦舒望着他,一字一句:“因为这世上的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大夫说我宫寒,极难有孕,偏偏不过两三?个?月便有了?。你?想要一个?庶出的女儿,只怕也不能如愿。”
陆赜道:“儿子也好,倘若是儿子,我便亲自教他开蒙读书。”
秦舒沉默,良久问:“这个?孩子生?下来,无论是男是女,都会给你?未来的夫人抚养,是吗?”
陆赜并?不否认:“记在嫡母名下,将来对孩子也好。等?王家?小姐过了?门,你?自然进府去全了?礼数。至于孩子,也自然日日能见面的。”他心里以为,这的确是为了?这丫头着想,为了?这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倘若生?的是男孩儿,又?肯读书,自己挣出一份儿前程,自然不论是嫡出还是庶出;倘若生?的是女儿,那自然还是叫正妻教导,学得一些名门闺秀的大家?做派。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层意思,只觉得这丫头颇有一些孤寒偏激的性子,孩子养在她身边,叫学了?去,那就万万不好了?。
秦舒撑着手,静静地瞧着陆赜,见他神色坦然,仿佛真的是为了?秦舒好一样,她蓦地笑出声:“你?以为叫我生?了?孩子,我便能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把孩子抱走给正室夫人抚养,倘若我想见孩子,自然得讨好你?、依靠你?,是不是?”
这样的诛心之?言,叫陆赜勃然大怒:“董凭儿,你?放肆。”
秦舒弯着嘴唇笑笑:“怎么,叫我说中了??你?不就是这样想的吗?用为你?好的借口来欺辱一个?弱女子,既无耻又?虚伪。”
陆赜指着秦舒道:“嚣张乖戾、孤寒偏激,你?这样的性子,如何能抚养子嗣?论出身见识,不过蓄婢世仆,会的不过一些针凿女工,半点文墨不通,句读不识。倘若将来教养出的儿女跟你?一个?性子,哪有半点儿名门之?后、诗书之?家?的风范?”
秦舒叫他哽得喉咙发痛,良久才勉强说得出一两句话:“你?既然这样嫌弃我,瞧不起我,又?何必叫我生?下这个?孩子?以后自然有高门贵女,替你?生?儿育女?”
陆赜从前见她哭,只觉得楚楚可怜,可这次却觉得微微烦躁,他伸出手去抚秦舒脸上的清泪,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阴冷:“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一个?人的耐心是有限的,特别是对女人的耐心,见色起意的盈盈之?心,总有消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