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2 / 2）

魏无羡还闭着眼睛，却把两只手大大咧咧的伸出来，带着没睡醒的特殊嗓音含糊不清的道:“抱!”

蓝曦臣又咳嗽了，这回是真的被呛到了。

蓝启仁的脸已经开始开染坊了。

蓝忘机不好在叔父面前失礼，只好压下他的手，加重了声音:“叔父来了。”

这句话对魏无羡而言无异于“狼来了!”，他瞬间清醒过来，转了个身看见蓝启仁绿着脸站在门外

。

“卧槽！”他被吓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蹦出一句粗话，蓝启仁虽上了些年纪，但耳聪目明，这两个极其不雅的字他听了个清楚，脸更绿了。

魏无羡哪能意识到自己醒来的第一句就把这位一年见不到两回又是蓝忘机最敬重的叔父给惹了，动作连贯又迅速的从床上爬起来，不料起得猛了脑子居然一阵犯晕，等他双脚落地，人却有要往前载倒的趋势，不等蓝忘机伸手去扶，魏无羡眼疾手快的抓住桌子，然后就听到一阵哗啦啦的锅碗瓢盆落地声。

蓝曦臣目瞪口呆:蓝启仁一大早起来为忘机亲自熬的药汤尽数被打翻在地板上。

古怪的药味立时充斥整个病房，褐色的药汤迅速在地上画出一个地图，慢慢蔓延到蓝启仁脚边。

病房一时安静的有些可怕。

江澄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说好听点，他是来看蓝湛的，说实在点，他主要是听了绵绵的转述来看魏无羡的。

魏无羡知道自己闯祸了。虽然这股难闻的中药味蹿进他鼻子里搅得他直犯恶心，但迫于蓝启仁在场，他不想给蓝湛丢脸，只能强行忍着，低着头等着蓝启仁开口训斥，没穿鞋的脚踏在冰冷的地面，脚趾不安分的蜷动着。

蓝忘机见状连忙拿起一旁的棉拖，弯腰要给他把鞋穿上。

蓝启仁终于忍无可忍的杵了杵手上的拐杖，开口喝道:“忘机你这是什么样子!”

“生病受伤的是你，怎么如今却要你来照顾他了!”

蓝忘机一边挨训，手上的动作却不停，魏无羡却不肯了，自顾自坐下来，弯下腰要自己穿，只是他将近六个月的肚子到底有些大了，虽不至于弯不了腰，动作却是外人肉眼可见的吃力，甚至有些滑稽。

江澄在一旁摸清了状况，见此情景实在看不下去了冲着蓝忘机说到:“你楞在那边干嘛？他为了你连命都可以拿来赌，你现在连为他穿个鞋都不肯了”

魏无羡:“江澄!”

江澄却不理睬，对着蓝启仁吹胡子瞪眼的脸机关枪一样嘟嘟嘟往外冒字:“蓝前辈，您有所不知，蓝忘机在魏无羡面前一向如此，你要看不惯大可以和我一样，所谓眼不见为净，仔细别气坏了身体。”又愤愤道:“如果蓝家不打算照顾我们江家的人，那好办得很，我今天就把人领回家。反正你们蓝家也不打算给他个正经名分。我们江家的人也不是你们可以随便糟蹋的。”

魏无羡:“你别说了!”

“嘴长在我身上，你还能管我说什么”江澄恨铁不成钢的冲着他道:“你看看你今天这个憋屈样，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魏无羡上哪去了”

蓝启仁怒道:“魏无羡如此野蛮粗鲁的样子如何入得了蓝家日上三竿还赖在床上，在长辈面前衣裳不整，动作莽撞，忘机与他在一起哪时不是被连累蓝家的好名声全毁在他一人身上了!当初与黑道纠缠不清，现在每天抛头露面拉着忘机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花边新闻还害得他受伤住院，这就是你们江家人的礼数教养么？”

蓝忘机:“叔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能这样说魏婴。”

蓝启仁:“你到现在还护着他!忘机，你该想想你已经多少时日未曾回家了叔父今日若是不主动来看你，你是不是准备带着这个祸害躲我一辈子!你可还记得你是蓝家的子孙!你可记得为师教你的圣人之礼!还是要学你那父亲，做个被人非议的痴情种”

江澄怕再待下去他会忍不住打人，干脆冲上前拉起魏无羡就要往外走:“谁他妈稀罕你们蓝家!”

魏无羡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不过是累得睡过了头，醒过来却要受这般无端的辱骂。他知道蓝启仁看不上他，蓝忘机与他在一起是担着被家族驱逐的风险的，这三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个天平，不想让蓝湛难做，尽量收了性子不惹事不闹事。即使蓝家并不欢迎他踏入家门，蓝湛也凭一己之力给了他一个足够温暖的小家，他几乎就要掩耳盗铃的欺骗自己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这就是他最想要的结局了，但是今天，蓝启仁这一通话彻底敲醒了他，他不能再骗自己了，蓝忘机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可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啊。

值得吗？如果他有足够长的寿命，他会义无反顾的与蓝湛携手抗争到底，但是现实如此残酷，这一场赌局，不管怎么选，他魏无羡都会输得精光。

蓝忘机紧紧握着魏无羡的手，目光坚定的对在场所有人说:“蓝家不要他，我要。叔父，你责罚我可以，但魏婴，我是不会放手的。”

蓝曦臣在一旁出声提醒:“忘机，说话之前要三思。”他知道蓝忘机这话外话都意思便是即使叛出家族，也要同魏无羡在一起。蓝曦臣没谈过恋爱，实在不懂他为何能如此坚定决绝的说出这番话。

蓝启仁见一向温润如玉的人如此强硬的态度一时也有些动容，只问他:“如果我今日一定要你选择呢？”

蓝忘机的手不曾松开过，不假思索道:“我选魏婴。”

这个问题，蓝忘机三年前就想好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