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1 / 2)
第二天天还未亮,昭阳便被如碧早早叫了起来。
今日回宫,皇帝和百官都会在宫门处迎接,这样的阵仗,除了皇帝太后和立了大功的官员,其他人是没有资格的。
“公主,听说……”如碧将头油细细地抹在发梢上,看着镜子里出落得越发明艳的公主,心中犹豫:“听说陛下还率百官在宫门口迎您,这……会不会有些过了?”
昭阳手中摩擦着腕上的鸽子血红宝石手镯,眉眼微垂,神色间一片平静,丝毫瞧不出有什么异色。
“无妨,去年我曾随军出征漠北,身上也有军功,且我身为大齐嫡长公主,这回宫仪式,我自是受得起的。”
顿了顿,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如碧,语气严肃不少,“父皇既然如此行事,定是做好了万全安排。”
如碧心中一慌,公主回宫,陛下定是同公主商量过了迎宫仪式,她这样怯懦质疑,着实坏了规矩,若是宫外也没什么,可公主马上就要回宫了,她若是继续这样松散,难免会耽误大事。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连忙跪下:“陛下的安排自是有道理的,是奴婢多虑了。”
昭阳并没有伸手去扶她,如碧若是想一直跟在她身边,但是靠着现在一腔的忠勇是不行的。
如今父皇年迈,弟弟又未长成,朝中世家当道,正是十分艰难的时候。
宫中,朝局,都不是简单的地方,如碧若还是如此,怎能跟着她一起走下去?
“如碧,此次回宫,每走一步都艰险万分,你若是不能胜任,我便将你留在这里,不必跟着我回宫了。”
如碧急了,“公主,这次是奴婢大意了,还请公主不要将奴婢留下,奴婢要跟在您身边儿。”
昭阳见她如此,知道她心中有数,也就不再多说。
如碧虽然性情略单纯了些,但是轻功却是一流,跟着她一起回宫,也是她的一大助力,她虽然嘴上那样说,但也只是想要敲打敲打她。
“好了,赶紧起来替我梳妆罢,对了,把前些日子父皇新送来的那套红宝石的头饰拿出来,那个好看。”
听昭阳这么说,如碧知道这是不会将她留在宫外了,心中松了口气,连忙起身拿过那套头饰。
她知道公主爱美,又特意替她挽了飞天髻,显得她越发得明艳高贵。
临走之前,昭阳去拜别了孙黎老先生。
老先生见了她,也并未多说,只是看着她半晌,拍了拍她的肩膀:“昭阳,为师给你的锦囊,一定要装好,若是遇到难事,便可拿出来看看,也许会对你有几分帮助。”
昭阳微微屈膝,双手侧于腰间,神色恭敬,行了一个极为规范的宫廷礼仪。
“弟子知晓,”昭阳鼻尖酸涩,眼眶微红,“师父,弟子此次回宫,日后还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您一定要多加保重。”
孙黎听着她的话,心中感慨,喉间哽咽,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昭阳见状,低头微微行礼,退了出去。
“公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昭阳一出来,如碧便迎了上来。
许是昭阳跟她说的话起了作用,行动间也多了几分沉稳。
“那便走吧。”
临上车前,昭阳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竹林的曲径小道上,长满了青苔的石砖层层叠嵌,两旁的竹子碧绿青翠,风轻轻吹过,竹叶飘飘,似乎也在和她道别。
往日里她和尚清总是喜欢在这条小道上玩闹,被师父不知训斥了多少次,却总也改不了。
如今,这条小道也只得她一人行过了。
时辰已是不早,立在一旁的宫侍也不敢上前催促,只得看向公主身边的如碧。
如碧看着昭阳,犹豫几分,上前轻道:“公主,可是在等尚清公子?”
昭阳回神,看着远处的目光幽幽,没有说话,转身扶着如碧的手上了马车。
“走吧。”
马车缓缓驶起,很快,这路上便只剩下了马车的车印。
孙尚清跑过来的时候,昭阳已经离开了。
他喘着粗气,衣衫不整,额间还有细汗,直直地看着下山的路,神情怔愣。身旁的仆人垂着头,也不敢出声。
他有些不明白,公子明明早就醒了,为什么不过来送公主一程呢?非要等到最后了,才匆匆忙忙地起身换衣,结果连公主的影子都没有赶上。
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腹诽,公子虽然待下人宽厚,可这些话,他是万万不敢开口的。
只是,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啊。
孙尚清站在原地,半晌开口。
“罢了,回吧。”
一路上,孙尚清心情低落,跟在他身边的茗棋忍不住了,开口:“公子,您明明早就醒了,为什么不来送公主呢?”
“送与不送,又有何区别?”孙尚清抬头,目光穿过头顶的密林,悠远平静,“她的天地不在这里。”
“你心中明白就好。”
孙黎从树后绕出来,看见二人立在那里,他挥了挥手,示意茗棋退下。
“祖父。”
孙尚清执礼,看到他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
孙黎看了他这还有些懵懂的孙子一眼,叹了口气,“为何不去送她一程?”
孙尚清摇头,“她应该……也不想我来送她吧。”
“我们在这山上学艺七年,我明白她的,她最不喜欢离别时凄凄凉凉悲悲戚戚的气氛,我若是来了,她应该会更伤心吧。”
孙黎点头,“你心中明白,我也不再多说什么。”
说完,孙黎便转身打算回书房。
孙尚清看着他的背影,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开了口,“祖父,她此次回宫,会不会……”
“不会,”孙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那双历经沧桑却依旧清明的双眸定定地看向孙尚清。他这个唯一的嫡孙,幼年失去了双亲,便一直由他抚养,虽然跟着他在这山中长大,但因着他身份的缘故,也见识了不少。如今他心中在想什么,他这个祖父怎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