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过往(2 / 2)
金池愣了下,想也不想跟着钻进去。
虞临渊在另一边等着,见他过来,拉着他去了暗室,点亮壁灯,暗室被照亮,金池第一次看清这个神秘的空间。
空间不大,没有窗子,显得非常逼仄,墙壁绘制着十分诡异的纹路,四面墙立着书柜,柜子里摆放着不同教派的经书道文。
书本崭新,似乎从没人翻阅过。
正中间摆放了一个简陋的桌子,桌旁是一张木床,铺了干净的棉絮,勉强够两成年男人并肩躺下。
总体来说,像一个苦修者的房间。
金池迷惑了,“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他确定虞临渊对他没有攻击性,出于信任,往积极向上的方面猜测:“莫非,想让我看看你的书?”
虞临渊直直盯着他,不说话。
“不对哦。”金池尴尬地笑了笑,回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忽然灵光一闪:“......你想带我看你的家?”
虞临渊有了反应,很慢地眨了下眼。
“......”又想哭了。
金池不是那种爱哭的性子,长这么大没哭过几次,偏偏副人格看上去那么凶残,却总能踩在他的泪点上。
这里哪像一个正常的家,想必虞临渊一直很希望副人格被关在这里的同时,修身养性。
他猜出虞临渊现在的状况必然不记得犀园了,并不知道那里不是他的家,只是听了他的话,想着要带他来自己家看看。
顺着虞临渊,金池同样走了进去,虞临渊合上小门,动然自然的如同寻常人顺手带上家门。
暗室,关上了。
跟着进来的金池却不知道,此时虞临渊脑子里充满了各种负面情绪,杀杀杀无限循环的字眼不绝于耳,但心里始终萦绕着一句话。
——不能伤害面前的人。
这里没什么地方坐,金池脱了鞋子,就地盘坐在木床上,虞临渊学着他的样子坐下,两人挨得很近。
没人说话,虞临渊一会儿盯着他的手发呆,一会儿又看看自己手上的牙印,心情好像莫名好了点。但很快又因为两个牙印不对称,发起了脾气。
围观全程的金池:“......”
金池只是观察着,偶尔说上几句话,胳膊紧挨胳膊,他发现身边的人好像一直有点发抖,像在克制什么,不知道是冷的,还是不舒服的。
因为虞临渊不肯走出这里,当真把这当家一样,金池没辙,只能转过去抱住他。
温暖的触感传来,他一下子不抖了。
金池发现很有用,便将人拉过来抱着,一直没松手,昏暗静谧的空间里,年轻躯体滚烫的温度不停传递给另一具微凉的身体。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久到金池靠在旁边人的肩上睡了一觉,虞临渊则一个人坐了很久,脑子里无处不在的杀意终于被按了下去。
金池被头顶传来的干涩声音惊醒。
“你不怕我?”
副人格从出现在金池面前起,就没有这样安分过,他平静说话的模样,一瞬间让他想起了主人格。
“不怕。”金池刚睡醒,在有限空间里活动了下筋骨,“反正你又打不过我。”
这副回答显然在虞临渊意料之外。
他眼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不管金池想不想听,自顾自讲起了他和主人格的过去。
“二十八年前......”
他所在的家族,源自西方一个古老的传承,世代家主传有一本册子,里面有一页详细地讲了每过百年会出现一代绿眼恶魔一事。
虞临渊从出生起,便因此受到冷待,作为老来子,他的父亲已是四五十岁,到底年纪大了,心软,没有按照惯例把他放逐到国外混乱之地等死,而是养在了遇见金池那片深山中的道冠。
除了一两年来一次的父亲,唯一会来看望他的,只有大他二十岁的亲大哥,其余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大哥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担心我被诅咒拖累,千里迢迢去求了颗高僧舍利子给我佩戴。”
“我们感情从小就很好。”
虞临渊轻快的声音在暗室里回荡:“每次他们来看望我时,我真的很高兴。”
金池眼神一软,还以为他在怀念亲人,谁料他话头一转,神色漠然:“可惜这一切在老头子去世后变了。”
“老头子心肠软了,死之前留给了我不少股份,大哥上位后局势不平静,为了帮助大哥,我入了世。”
听到这里,金池胸口生疼。
他差不多能猜出结局了。
不出他所料,虞临渊天资聪颖,学习什么都很快,国内国外很快站稳了脚跟,不出半年,他的亲大哥在妻子的不断撺掇下,很快对天纵奇才的弟弟起了猜忌之心。
当虞临渊声势更盛他后,忍不住了,在一次精心谋划后的谋杀未遂中,反倒意外赔上了自己。
“他让那个伪君子原谅他......求他救救他......”虞临渊神经质地重复,以至于混淆了自己和主人格,呢喃许久,最后低声道:“二十二岁那年,我诞生了,分走了伪君子所有痛苦的回忆和情绪。”
虞临渊垂下了阴翳的眼。
他和主人格从来就不是绝对的公平,他拥有的全是主人格丢弃的痛苦、绝望、晦暗,所以第一次见到金池才不认识他,只因为......金池便是主人格美好的回忆。
听完了来龙去脉,金池心疼极了,额头抵着他的肩,很轻地道:“你当时很难过吧。”
虞临渊却冷笑出声:“我怎么可能难过,是那个伪君子太懦弱,这些全是他的记忆!”
“......”金池被哽了一下。
是是,你是最强的。
只是瞧见虞临渊眼中的血丝,心里触动,趴在他脖子里没说话,心想当初如果他没走,是不是就能想办法帮助他,尽力阻止后续一系列事情发生。
不行,不能再想了。
越想越心疼,他眼泪花都包在眼眶里了。
不曾想“咔嚓”一声,粗糙的触感从手上传来,他呆了呆,低头一看——一直被虞临渊攥住的那只手,手腕不知何时被从哪里来的绳结拴住了,打了个死结。
金池迟钝抬头。
就见对方一脸无辜地捏着绳结另一头,方才忧郁至极的侧脸不再,转而变成了金池曾非常熟悉的一种表情。
“怎么办。”他抖了抖绳子,发出略兴奋声音:“不小心打了个死结。”
金池:“......”
老子信了你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