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晋江独家发表(1 / 2)
李熠抬眼看着十方,心中不禁有?些患得患失。
他从前一?直觉得自己挺了解十方的,他知道?十方心软,在意?他,所以总是?能轻易拿捏到十方的软肋,然后用自己的方式,从十方那里讨得些许心疼和纵容。
但不知道?从时候开?始,李熠觉察到自己对十方的了解,似乎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回事。
就像现在,十方这?么看着他的时候,他就拿不准十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是?生气,是?心疼,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李熠猜不透,也不太敢猜,怕那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样。
“饿不饿?”十方突然开?口?问道?。
李熠闻言点了点头,道?:“有?一?点。”
十方闻言起身道?:“我去帮你弄点粥来。”
他说罢便起身出?了房门,李熠看着他的背影,很想叫住他,但转念一?想这?个时候十方应该不会离开?,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片刻后十方回来,手里多了一?碗粥。他坐在榻边小心翼翼地试了试粥的温度,确认温度适宜之后,舀了一?勺送到了李熠嘴边。
李熠见十方眼底带着几分疲惫,不舍得让他费心喂自己,便接过了粥碗一?口?气喝光了那碗粥。他将?碗放下的时候,才发觉十方眼底带着几分红意?,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兄长……”李熠有?些无措地开?口?唤了他一?句。
“还好你没事。”十方低垂下目光,开?口?道?。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没再言语。
但李熠却从他这?一?句话里,听出?了太多的情绪。
李熠知道?,尽管十方对他没有?他所期盼的那种情义,但这?并不妨碍十方在意?自己,甚至在意?到可?以为了他豁出?命去。客栈大堂里那炸/药被引燃的那一?刻,十方可?以不假思索地扑过来挡在他的身前。
当最后那个受伤的人成了他之后,十方会有?多担心,李熠完全能想到。
此?刻十方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完全是?因为他的情绪已经耗尽了。
所以当确认李熠没事之后,十方甚至都?来不及高兴,只因他实在是?太累了。
那一?刻,李熠心里突然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
他从前总是?太贪恋十方的在意?,为了换取这?点在意?,他不惜故意?让十方心疼,利用十方心中对他的那点愧疚和疼惜,去“逼迫”十方关心他。
可?这?一?刻,李熠突然有?点后悔了。
他的兄长,疼了他那么些年,他突然有?点舍不得再让对方继续疼他了。
大概是?目睹对方以命相护的那一?幕,让李熠心里长久以来的那种不安骤然有?了着落。这?是?一?个为了他连性命都?可?以不顾惜的人,他怎么忍心再去拿那些小心思,一?次一?次地去换他想要的片刻温存?
“是?不是?头还在疼?”十方见李熠拧着眉头,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若是?换了从前,李熠定然会趁机装可?怜,那样十方就会因为心疼他,而留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地照顾。可?这?一?刻,相比十方的陪伴,李熠却更希望能让十方安心一?些,去睡个好觉。
“不疼了。”李熠朝十方笑了笑,开?口?道?。
他话音一?落,外头便传来了霍言声的声音。
十方出?去找粥的时候,霍言声便知道?李熠醒了,这?会儿外头诸事繁杂,霍言声少不得要征求一?下李熠的意?见,所以不敢耽搁太久。
“兄长,你去吃点东西,歇一?歇吧。”李熠朝他道?:“我与霍言声说几句话。”
十方闻言并未多想,见李熠看起来面色还可?以,便放心地走了。
李熠昏迷的这?一?日?里,霍言声和燕长生已经将?事情处理得七七八八了。
霍言声见李熠看起来没什么不妥,便也没敢瞒着他,将?事情原原本地朝李熠说了。
“张县令为什么要赶那些大周人出?城?”李熠微微拧着眉头问道?。
“因为……他打听到了东宫的人会来巡察,又听说……”霍言声犹豫了一?下,略有?些迟疑。
李熠抬眼看向他,目光带着些许凌厉,问道?:“听说什么?”
“听说殿下素来厌恶大周人,在京城诛杀了许多大周人。”霍言声道?:“他觉得东宫的人自然都?和殿下是?一?样,都?会厌恶大周人,于是?便将?城内所有?的大周人,都?赶出?了城。”
为了不让这?些人贸然回来,张县令还威胁他们,声称只要东宫的人来巡察期间他们都?老老实实躲在城外,待巡察的人走了,便会继续放他们入城,否则他们便再也别想踏入定福县半步。
“荒唐!”李熠冷声道?。
李熠在京城是?杀了不少大周人,但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大周的细作。
张县令此?举,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愚蠢透顶!
霍言声感受到了李熠的怒气,开?口?道?:“张县令在定福县多年,也没做出?什么政绩来。定福县这?几年百姓安居乐业,全是?仰仗前任县令多年的经营。他这?样的人,为了溜须拍马做出?这?样的事情,倒也不让人意?外。”
再加上在张县令看来,那些人都?是?大周人,就算是?怠慢一?些也无需担心。
一?来他们求告无门,二来他不觉得有?人会在意?那些大周人的死活。
只是?他万万不会想到,自己这?愚蠢的决定,会阴差阳错害了十数人的性命……
“那个人跑到我和张县令的面前引燃炸/药,倒也不冤。”李熠开?口?道?:“此?事说到底与我也不是?全然无关。京城向来都?是?牵一?发动全身,任何风吹草动传到千里之外都?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若我当初不将?那些大周细作斩首示众,或许也不会有?今日?的事情。”
霍言声闻言忙道?:“公子何须自责,此?事全是?因为张县令自作聪明所致,与公子何干?”
“我知道?。处决那些细作的事情,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李熠开?口?道?:“但大宴有?这?样不顾律例任意?妄为的昏官,却是?我之责。”
李熠虽然不喜欢大周人,可?他却并非枉顾旁人性命之人,他也分得清细作和普通人的区别。就算他再讨厌大周人,也绝对不愿看到大周百姓无故惨死在大宴的土地上。
而且不知为何,他听霍言声说到张县令将?那些无辜的大周人赶出?城时,突然就想起了那日?十方被朝臣责难时的情形。
十方明明什么都?没做过,他自幼就在大宴长大,甚至和他那个身为大周人的父亲,都?没有?过多少交集。可?那属于大周人的烙印却被无形中刻到了他的人生里,一?辈子都?别想抹去。
那一?刻,李熠多少有?些明白十方为什么会坚持离开?京城了。
李熠一?直以为他给了十方很多选择,可?实际上十方从头到尾都?只有?一?条路。
除非大周人这?个身份可?以不再困扰他,否则,十方不会选别的路。
另一?边,十方终于得以喘口?气了,整个人只觉疲惫不已,恨不能倒头便睡。
时九怕他这?一?觉睡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便弄了些吃的,想让他吃点东西再睡。
“殿下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之后,应该会生气吧?”十方拿着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却没往嘴里送,“我知道?,他虽然讨厌大周人,但更讨厌昏官。”
时九道?:“那昏官瞎了一?只眼,又受了重伤,也算是?受到了教训。”
“可?惜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十方叹了口?气,看着碗里的粥,半晌没有?言语。
时九知道?十方情绪不大好,便试图转移话题。
“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没有?你的消息,他们还会不会继续找你。”时九开?口?道?:“兄长,咱们接下来是?自己走,还是?跟着他们一?起走?”
十方想了想道?:“他们来此?地应该是?有?事情要办的。”
言外之意?,他和时九跟着并不妥。
不过十方更在意?的其实是?怕暴露自己的踪迹。
他可?不希望再过那种被人追杀的日?子。
时九看向十方手里的粥,提醒道?:“兄长,粥快凉透了。”
十方闻言终于回过神来,舀了一?勺粥放到嘴里,但不知为何,他此?刻半点胃口?也没有?,喝了一?口?之后不仅没有?什么满足感,反倒觉得胃里一?阵不适,甚至有?些犯恶心。
他怕时九担心,忍着难受勉强喝了两口?,这?才放下粥碗。
时九看出?他没胃口?,也没勉强,收拾了碗筷便出?去了。
她?看得出?来十方太累了,迫切的需要休息。
事实上,十方确实很疲惫,恨不得倒头睡个一?天一?夜。
可?当他躺下之后,却迟迟没有?睡意?。
方才喝下去的那几口?粥,在胃里一?直不住翻腾,让他很想起来吐一?下。
好在那想吐的感觉并不是?特别强烈,不过片刻便被十方压制住了。
迷迷糊糊临睡着之前,十方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短暂的念头。
但很快睡意?便席卷而来,将?他那尚未成型的念头冲刷得没了踪影。
当日?,李熠连夜写了两份文书,一?封令人送去了京城,一?封送到了定福县上一?级州府的衙门里。张县令虽然受了伤,但此?事该追究还是?得追究,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次日?一?早,李熠和十方去了一?趟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