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渣男火葬场(红包)(1 / 2)
广储门外?,梅花书院。
这梅花书院的屋舍大抵也有个六十四间,而扬州府下辖三洲九县,有许多生员都是在书院内住的。
袁鹜将书院取了梅花二字的缘由便是因?为,这附近原本被拓挖了壕沟,那地界亦形成了浚河,且积土成丘,先人?便在此丘上栽满了梅花。(1)
所以书院的后身,便是一片偌大的梅花岭。
每逢冬日,生员们在书院里?治学时,甫一嗅到梅花清冽的气息,精神都能随之振奋不少。
而已?故的袁鹜先生,也葬在了离梅花书院不远的这处梅岭。
沈沅身着一袭对襟长褙,下身则穿了件百迭襦裙,她浓密的乌发轻轻地绾成了垂云髻,其上并未佩戴过多的头饰,只斜插了一个嵌丝珐琅的蝴蝶簪子?。
她长褙上的领缘恰好绣着梅花和绿萼,只亭亭地站在书院的屋舍中,便似是自带了沉静的结节,使这稍显破败的地方都溢出了几分?仙气。
沈沅与人?说话时,语调也是极为缱绻温柔的。
她已?同人?谈拢了价格,并将梅花书院转卖给?了一个靠谱的人?。
这人?也是盐商家?庭出身,早年也曾中过举,他家?境颇丰,却只爱钻研学问,不愿去淌官场这摊浑水。
沈沅同他聊了几句后,便也挺羡慕他的。
她还小?的时候便一直在想,若他是个男子?,自是也会去参加科考。不过中了举后,她也会同这人?一样,不会选择入仕为官,而是会选择经营一家?书院。
平素闲暇时,便修修古籍,或是去小?秦淮的茶馆和酒楼坐一坐。
沈沅没让舅舅再给?她掏钱填嫁妆,而是想了些法子?将这梅花书院的转让价钱哄抬了一番,这个有钱的士人?也是个不吝啬的,并没有同沈沅讨价还价。
故而现在她的手上,便如她刚到京城时一样,有着大约值八千两的丰厚嫁妆。
沈沅将地契交给?了那个士人?后,复又环顾了下这书院的诸景,柔美的眸子?中,还是存了几分?不舍和留恋。
她看向了槛窗外?的垂柳,亦回忆了一番近来发生的事——
英亲王醒过来后,便发现自己的身侧竟是躺着一个惨死的少女,而这个少女对他而言也并不陌生。
许是因?为离开了京城,英亲王也变得?比从前更狂妄了些,对这些年岁尚轻的瘦马也是下手极狠,丝毫都未存着任何的怜惜之意。
他给?这个少女下了大量的迷药,可因?着她身子?娇弱,又被无情地摧折了数个时辰,第二日竟是就香消玉殒了。
英亲王便命下属处置了这个少女的尸体。
可谁料,这具并未腐烂的尸体竟是躺在了他的身旁。
英亲王正回忆着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扬州府的官兵也突地闯进了这家?青楼。
来的人?中,还有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
上来就对着那具尸体哭天抹泪,直嚷嚷着是英亲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英亲王虽然咄咄逼人?,态度蛮横,却还是被官兵暂押到了监牢之中。
一夕之间,这扬州城内所有的百姓也对英亲王坑害“良家?女”的事深恶痛绝,这事不仅没被刻意压制,竟还在坊间传开,持续发酵。
京城也于次日便派来了大理寺少卿和御史?来调查这事。
陆之昀一直待在个园中,没几个人?知道这当朝的首辅大人?,竟是也在扬州。
还在幕后,操纵着一切。
他在扬州的这几日,朝务也由内阁中的那些次辅和阁臣暂代,旁人?都以为陆之昀是感染了风寒,这才在府中养病,没去上朝。
小?皇帝每日的功课,也通过皇家?驿道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扬州,以供陆之昀查验。
陆之昀总共就在扬州待了四日,小?皇帝便来信催促,央求自己的舅父赶快回去。
这内阁中虽然也不乏博学有才干的大臣,但是陆之昀不在,许多事情还是没人?敢去拍板定钉。
到了归期的日子?时,陆之昀本是想将沈沅一同带走的。
可是沈沅不想将梅花书院交给?她不放心的人?,所以便在扬州又逗留了半月。
陆之昀的面色虽然总是淡淡的,但是沈沅却明显觉出,男人?对娶她这事很是焦急,还问了她一句:“如果下雨了,你该怎么办?”
沈沅只得?回道:“就算是我?嫁给?了大人?,大人?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我?身边的。”
听罢这话,陆之昀没再言语,也没有再态度强势地逼迫她。
暮色四合。
沈沅很快便从广储门这处,回到了唐府所在的北门大街。
她刚一下马车,便见?江丰已?然和几个侍从侯在了府外?。
他倒是个比他主子?还急的,一见?到沈沅,便开口唤道:“夫人?!”
沈沅无奈地摇了摇首后,便走到了江丰的身前。
陆之昀回京城后,沈沅也能觉出,他还是派了不少的人?跟在她的身后,好似还同扬州当地的官兵交代了一番。
沈沅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
就算陆之昀不在她的身旁,反而远在京城,却还是是能将他为她织的那张网,洒到扬州来。
思及此,沈沅语气温柔地问向江丰:“你来唐府,是想现在就接我?回京城吗?”
江丰对她的态度比从前更谄媚了,每次同沈沅说话时,面上都堆着笑:“夫人?,公?爷还得?到侯府提亲呢,我?们可不能误了黄道吉日啊。”
沈沅听罢这话,还是颔了颔首,回道:“好,等我?同舅父说一声,再同碧梧收拾收拾行李,便同你回京。”
陆之昀本就是个公?务缠身的忙碌之人?,他既是给?了她时间,让她处理好了梅花书院的事,那么她自是也不会去耽搁陆之昀的时间。
***
两日后。
沈沅回到永安侯府后,便一直避着不肯见?人?。
而她不见?人?的缘由,无外?乎便是因?着沈渝和沈涵这两个妹妹,她不想去听这两个人?无休无止的冷嘲热讽。
可这日,沈沅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
便择了个晌午的时当,想着此时天气最是炎热,日头也打人?,沈渝和沈涵毕竟都是被娇养长大的侯府小?姐,应是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出院乱逛的。
故而沈沅便让碧梧拿了把遮阳的油纸伞,想去菡萏池喂喂锦鲤。
可刚一到菡萏池处,沈沅便见?沈渝和沈涵竟是都站在了那池面上的曲桥处。
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似是在争论着什么事。
两人?身后的丫鬟也都不拦着主子?,就任由这两个少女互相斗着嘴,还开始推搡起对方来。
在扬州唐家?时,沈沅也是经常能见?到唐家?的那几个妹妹互相吵嘴的情景,她身为年岁最长的表姐,自是也要时常调节这些妹妹们的矛盾。
碰上沈渝和沈涵争吵,沈沅原本是不想管的。
可是她瞧着,沈涵和沈渝再这么吵下去,两人?全都得?掉进这菡萏池里?,故而她刚准备开口劝阻一番,便见?面对着她的沈涵已?经发现了她的身影。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
沈涵便示意沈渝看向了她的身后,待沈渝也瞧见?了沈沅后,两个人?便立即停止了争吵。
沈沅见?这两个人?终于脱离了危险,便也不欲在此地多多逗留,她刚要转身离开这处,沈涵和沈渝便快步从曲桥行过,亦一左一右地走到了她的身侧。
沈沅重重地匀了口气。
沈渝自不必说,而沈涵……
看来日后,她真的不能再动恻隐之心。
沈渝和沈涵虽然都同她有着血缘关系,但她们做出的事,向来都没有秉持着妹妹应对长姐的尊重。
沈涵见?沈沅也加快了步子?,她的那副模样,倒不是畏惧她和沈渝,而是像想甩狗皮膏药似的,不想同她们有任何的牵扯。
便先沈渝开口问道:“长姐,你怎么又回京了啊?我?还以为,你会留在扬州,再也不回来了呢。”
沈渝正想帮腔说上几句话,却见?一个小?厮竟是突地行到了三人?的身前,却只对沈渝恭敬道:“二姑娘,侯爷说康平伯亲自登府,应是要同他商议和您的婚期,说是让您也去荷香堂,站在围屏后听一听。”
这话一落,沈涵的面色便有些不大好看了。
她也见?不得?沈渝得?意。
沈渝却故作?镇定地拢了拢头发,心中在此时,也没那么怨恨沈沅了。
毕竟马上陆谌就要同她定下婚期了,而沈沅还是个没人?提亲的老姑娘。
沈渝仔细地寻思了一番,竟还有些同情起沈沅来了。
***
荷香堂。
陆谌今日来是比较低调的,毕竟上次他来永安侯府后没多久,便同沈沅退了婚。
这次再来,总不能那么高?调,陆谌想避着些眼目,所以这次来沈府,虽是想要来求娶沈沅的,却连聘礼都没有带。
沈渝也同几月前的沈沅一样,站在了那绘有蝶栖石竹纹样的屏风后,悄悄地打量着荷香堂内的沈弘量和陆谌。
两个人?甫一坐定,沈弘量便说:“康平伯来的正好,你和渝姐儿的婚事早便该定下了。我?近来也为她仔细地考虑了一番,我?会将她故去的小?娘抬为正室,让她以嫡女的身份出嫁。”
沈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亦对父亲的宠爱颇为感动,她怕自己会因?着兴奋惊呼出声,还用手捂住了已?经张开的嘴。
陆谌的眉毛却蹙了几分?,没让沈弘量再继续说下去,只淡声道:“沈侯,我?这次来,不是想要求娶渝姐儿的,而是……”话还未落,众人?便听见?堂外?,竟是传来了一道急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