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章(1 / 2)
“初荷,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见沈初荷越走越快,花香和林雪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她,花香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觉得事情不对劲。”
沈初荷面容凝重,林雪花香不敢再说,只是拼命回忆饭堂里情景,林雪便喃喃道:“周水儿今天没去饭堂。”
“她姑姑常派人过来送饭,本就不常去饭堂。只是蓝云今儿确实有些奇怪。”
花香沉吟着说道。一抬头,见已经快到炮制房了,她便问道:“怎么?初荷你觉着问题是出在炮制房?”
“你想想先前你说白云的话。”沈初荷沉声道:“再者,她刚刚是最后一个进饭堂的,我们都进去一会儿了,她才过来。”
“咦?你怀疑她动了手脚?可是刚刚炮制的时候,林雪亲自盯着,你还去检查过一遍,都没问题啊。”
“之后呢?之后我们来了饭堂,她在做什么?以至于耽搁了这一会儿?”
“可这一会儿,能做什么手脚?她难道还能把炮制好的乌头变回去不成?”
“是不是变回去了?一看便知。”
沈初荷话音落,三人已经来到炮制房前的屋檐下。越过前面药材,直接来到今天上午炮制的那堆乌头前。
沈初荷眼尖,一眼就看到几个颜色尚浅的乌头,她拿起一个,冷笑道:“看,这不就变回去了?镇日里不知道,咱们医女馆还有人有这样神奇本领。”
“真是……真是活见了鬼。”
林雪一脸惊诧:“我……我明明看着锅里的乌头变黑,捞的时候一个都没放过,这……这怎么回事?初荷,你不是也检查过吗?这……怎么就变了?”
“还不明白吗?这是有人偷天换日呢。”花香叹了口气,将另几个乌头捡起,转身看向沈初荷:“怎么办?”
“不是偷天换日,是画蛇添足。”
沈初荷冷哼一声,将花香手里的乌头接过来,又凑到鼻端闻了闻,忽地笑道:“雁过留痕,果然留下了证据,呵呵!今儿就算抓不住幕后凶手,也要让她马前卒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便听前面厅里传来说话声:“千真万确,是白云告诉我的,我才来找您二位,那个沈初荷啊,平日里你们夸她细心稳重,今日倒要叫你们瞧瞧她的真面目。”
“是周水儿。”
花香看向沈初荷,只听她轻声道:“先进屋躲着。”
说完三人一起躲进炮制房,站在门后,顺着门缝向外看,就见周水儿和金枝齐容以及两位医女大步走进院子。
“这种事可不能凭空诬陷,若让我知道了,哪怕有你姑姑的面子,我也不饶你。”
叶医女皱着眉头,看上去并不十分情愿过来。却见周水儿胸有成竹道:“怎么是凭空?白云素日里胆子最小,若不是这次事情太大,她肯定不会说,但凡说了,就必定真有其事。”
“那白云呢?”另一名管事医女姓刘,此时也不悦问了一句:“既是她揭发的,怎么她不和你一起来?”
“她那个胆子,哪敢过来?只怕到时还要我们逼着,才能出来作证。”
周水儿满不在乎道,此时几人已经来到那堆乌头前,周水儿随手一指:“看,就在这里,这几个乌头颜色明显……”
声音戛然而止,周水儿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那堆乌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在哪儿呢?”刘医女冷冷看她一眼,悠悠问道。
“在……在哪儿呢?不可能啊,这不可能,白云明明告诉我的。”
周水儿呐呐说着,犹自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仔细寻了两遍,也没寻到那几个颜色浅浅的乌头,不由心中暗骂:蓝云这个蠢货,别不是找了几个熬制好的乌头吧?那我去哪里找?也不对啊,她不至于这么蠢。
“既是白云说的,那就让白云过来分说清楚,她到底是在哪里看见了没炮制的乌头。”
刘医女冷冷说完,就对身后跟着的齐容说道:“去饭堂叫白云过来。”
“是。”齐容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这里花香就凑到沈初荷身边,小声道:“刘医女好像要动真格的了,咱们怎么办?”
“见机行事。”沈初荷冷冷微笑:“我自有主张。”
“好。”花香一见她这个神态,就放心了。初荷轻易不发飙,一旦发飙,对手肯定就要糟糕。
不一会儿,饭堂的医女们全都过来了。
蓝云原本是抱着看戏的心思,招呼了所有人来,想着趁机坐实沈初荷的“罪名”,将她彻底踩死。
谁知半路上问了齐容,发现事情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简单,再要让大家回去,谁还肯回去?
这里大多数医女平时连出诊都不够资格,只和几百种药材打交道,日子过得平淡如水,难得有一场好戏可看,那可不是应者云集。
待来到炮制房院里,一看两位大医女的脸色,蓝云心里就“咯噔”一下,再看周水儿,一张如花俏脸简直黑沉的要滴出水来,她就知道事情出了差错,不由狠狠瞪了白云一眼。
白云更是慌张,这会儿地上有个缝,她都恨不能钻进去。正惶惶不安间,就听叶医女沉声问道:“白云,周水儿说是得了你的消息,沈初荷炮制乌头不专心,有几个乌头尚未炮制好,便混在药堆里晾晒。你说,是不是有这回事?”
“是……是。”白云战战兢兢答应一声,抬头看了叶医女一眼,旋即就低下头去。
“哦?此事是你亲眼所见吗?”
叶医女继续问,白云身子都哆嗦了,却硬着头皮点点头,小声道:“是我亲眼看见。”何止啊?还是她亲手放的。
“好,你就过去找找,看看那几个没熬好的乌头在哪里?”
叶医女一甩袖子,声音中已经充满不悦,她没想到白云素日里老实,到这个地步,却还要诬陷沈初荷。
白云快步走过去,只看一眼,便呆住了。
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她忽然蹲下身,在那一堆乌头里使劲扒拉着,一边喃喃道:“不可能,怎么会不见呢?明明……明明就有啊。”
“白云你找什么呢?”
沈初荷忽然从屋里走出,花香林雪一愣,接着意识到好戏开锣,眉头一挑,也连忙跟着走了出去。
“沈初荷?”
白云本就胆小,震惊之中听见这一声,宛如五雷轰顶,回头一看,只见沈初荷笑吟吟站在那里,她不由自主就心虚害怕起来,竟连退了好几步。
“是不是找这个?”
沈初荷将手中那几个浅颜色的乌头亮了一下,只让花香和林雪心中一惊,暗道怎么这么早就把证据拿出来?这下白云肯定要抵赖到底。
“怎么会在你手里?”
白云愣了一下,果然,求生本能让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指着那乌头叫道:“是她拿走了,原来是她拿走了。两位医女都看见了,这是在她手中。”
“你怎能这么说呢?”
沈初荷一脸震惊模样,上前拉住白云的手,大叫道:“这不是你今儿拿在手里的吗?我问你拿它做什么?你起先不肯说,我就说生乌头有剧毒,你不说,我只能告诉两位医女,你没办法,才和我说了实话,还求我不要说出去。”
她说到这里,轻轻瞟了蓝云一眼,继续大声说道:“你说蓝云素日欺负你,你恨她到极点,却又没办法,恰好今日她交给你几个生乌头,让你陷害我,你不想害我,又怕她打骂你,不如索性和我做一个局,诱她上当……”
不等说完,就听蓝云猛地大叫一声:“好啊,你这贱人,混账东西,竟然要来陷害我,我怎能饶你?”
一边吼着,便扑上来,白云畏她如虎,见此情形,竟吓得连退几步,一跤跌倒在地,一面崩溃大叫道:“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放了,我真的把乌头放在那堆熬好的乌头里了,是真的,要是撒谎,就叫我天打雷劈,呜呜呜……”
到最后,竟是吓得大哭起来,鼻涕眼泪一齐流下,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众人尽皆无语,被几十人塞满的院子,此时除了白云的哭声,竟再无半点声音。
沈初荷轻轻舒出一口气,转身来到刘叶两位医女身边,轻声道:“两位医女都听到了?白云亲口承认,是她将这几个生乌头放在我熬制好的乌头里。”
“白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叶医女怒了:“你说,到底为什么要害初荷?”
“我……我没有,我……”
到此刻,白云也知道自己被沈初荷诈出了真话,然而已经无可挽回。
她畏畏缩缩地看向蓝云,而蓝云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退后几步回到人群中,一面叫道:“你看我做什么?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哦?和你没关系吗?”
沈初荷目光沉沉盯着蓝云:“刚才我说,你让白云来陷害我,白云不肯,要和我做一个局。蓝云,你还记得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你没有否认这件事,而是先去追打白云,逼得她承认在乌头里做了手脚。你真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意味着什么?”蓝云将胸脯一挺,色厉内荏地大叫:“你别……别想诬陷我害你,我可没有。”
“没有?”沈初荷上前两步,沉声问道:“没有你为什么不否认?为什么还要追打白云?”
“我……我……我是听见你说,她要害我,我……我一时气急,才追过去打她,对,我就是一时气急,换你听见这种事,你不急吗?”
蓝云心中慌乱,好在她心眼儿多,急中生智之下,咬死了这条理由垂死挣扎。
沈初荷看向两位医女,就见叶医女面色严肃,声音低沉道:“没有证据,这事的确牵扯不清。”
“好,叶医女既然要证据,我就给您证据。”
沈初荷将手中乌头递给叶医女:“这上面是什么味道,还请您闻一下。”
“嗯?乌头还能有什么味道?”叶医女接过来,凑在鼻端一闻,便皱起眉头道:“好大味儿,似乎……是卤味?”
“哗”的一下,人群立刻炸开了锅,潮水般的嘈杂议论声响成一片,让两位医女都惊诧莫名。
“今天中午,蓝云请了她交好的几个人,吃得就是香十里的卤肉,这可是我们大家伙儿亲眼所见。”
人群里有人大叫,两位医女方恍然大悟,因都怒目看向蓝云,刘医女冷冷道:“蓝云,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我……不是我。是……是沈初荷,对,就是她,她……她知道我今天中午请朋友吃卤肉,所以……所以就故意将这乌头沾染上卤肉味儿,为的就是陷害我。”
蓝云“扑通”一声跪下,哭嚎道:“两位医女,你们要明察秋毫,不要冤枉我这个好人啊。”
“呵呵!你是好人?”沈初荷讥诮一笑:“那请问你,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害你这个好人?”
“我……我怎么知道?”
蓝云自己也知道这辩解很无力,然而此时无法可想,扯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周水儿,她万万不敢,只好咬紧牙关一赖到底。看着沈初荷叫道:“那……那我又为什么要害你?”
“你要害我,理由就多了。我进医女馆不足半年,就已经有出诊机会,所以你怨恨;我表现出色,被调进炮制房,所以你嫉妒;我常被两位医女夸奖,又和姐妹们打成一片,所以你不忿。归纳起来,不过就是嫉妒使人疯狂罢了。”
“没有……我没有。”
蓝云没别的话说,只能转向刘叶两位医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叫道:“两位医女,我真没有指使白云害沈初荷,是她,是她故意把乌头浸润了卤肉香气来害我,都是她使得坏。”
“蓝云,你真以为两位医女会被你糊弄过去?我害你?事发突然,我去哪里买卤肉来害你?今天从早上到现在,我在医女馆寸步未出,姐妹们都可以替我作证。”
“你……你可能早知道我的计划……”
沈初荷眼睛一亮:“哦?什么计划?你说啊。”
“我……我是说你……这是你和白云设下的圈套,就是要害我,你们都知道,所以……所以给我下套……”
蓝云脑子都糊涂了,说的话已经不是漏洞百出,完全就是语无伦次。
沈初荷倒是笑吟吟的,宛如逗猫似的语气轻柔道:“我们要给你下套,但我们怎么知道你要去买香十里的卤肉呢?”
“我……我……我可能和人说了……”
“够了。”
两位医女实在看不下去:就没看见蓝云这么厚颜无耻的,阴谋都被人戳穿,还要拼死抵赖,医女馆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我……我没做过,我真的没做过……”
蓝云也知道自己没有抵赖的余地,反反复复就重复着这一句话,希望两位医女能网开一面。
她自始至终都没看周水儿一眼,想的就是对方能帮自己说一句话。就算说不上话,有这个把柄在手,还能得二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