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鼠猫争,三宝失窃借名头(1 / 2)
开封府衙里有三宝,一曰阴阳镜,二曰古今盆,三曰游仙枕。
民间传言开封府尹包拯乃是文曲星下凡、奎星星主再世,日断阳夜审阴,是刚正不阿、除暴安良、为国为民的青天大老爷,其大半传言一是源说包拯头顶的月牙儿,朝右审阳朝左断阴,二便是源自这开封三宝。
不说三宝究竟何用,光是这名儿起的就一副来历不凡的样子,各家说书先生自是最爱将这些奇的玄的,百姓对包拯十分信服,心道这包拯铁面无私、为民请命,定是上苍所派,救民于水火,因而对这传闻也信了个全。
可展昭却知三宝说来并没有这般玄乎。
阴阳镜曾巧救少时落井的包拯一命,又刻了阴阳二孔故而得名;古今盆不过是包拯大婚时其夫人带来的嫁妆铜盆;游仙枕则是包拯在三星镇遇得连环案所得,可谓是引祸之物。
虽说是开封三宝,按公孙策的话说,还比不上后厨刘大娘的擀面杖和烧火棍宝贝。可这算来其实没什么用处的三宝竟是失窃了。
展昭得了飞鸽传书,见是三宝被盗倒不觉如何,反倒是后一句鼠猫之争十分迷惑。
这江湖上若是能与他又鼠猫名头之争的,除了陷空岛五鼠,展昭是想不出其他了。因而官家脱口而出一句御猫时,他想的倒不是入了官府以后将身不由己,也不是堂堂南侠不得已应了包拯的情面面圣献技,竟叫皇帝称了声猫还得叩拜谢恩的复杂心思,而是当年在松江府二人坐于屋顶时白玉堂言语间透露对名声的在意。
以白玉堂不服输的性情,自己的生死倒是排在名声之后了。
既是行走于江湖除却为了行侠仗义也多少有名扬天下之心,再添上回不欢而散的气,白玉堂寻上门来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
展昭倒不担心白玉堂会误解于他,只怕白玉堂起了意气当这御猫之号是踩了五鼠的脸面,回头因与他之间的芥蒂、或是起好胜心来寻事要惹杀身之祸。
这才有展昭告假还乡祭祖,又应了丁兆惠往茉花村一行。仔细算来,他是有亲自上门同白玉堂告罪之意,只是几番踯躅疑虑当年之事,结果他还没想好就在茉花村被白玉堂逮了个正着。
说来他就在陷空岛,才刚刚吃了亏掉进了白玉堂的猫窟,哪来的因鼠猫之争窃走开封三宝的事。
因而展昭展开字条便是一愣。
立于他身后的白玉堂眼尖,一眼瞄见了,却是面色一沉。
白玉堂可没不知展昭心里头转了几个弯儿,更不知开封三宝是否贵重之物,他只一眼瞧出一件事,有人打着鼠猫之争的名头闹事。
江湖人皆知鼠一名指的就是陷空五鼠,这会儿汴京传了鼠猫之争,谁知道是个怎么回事,传来传去这天下还不是当做他们陷空五鼠起事。白玉堂便是真有心计较,也不是为了替人顶锅扛罪来的。
当晚展昭提出告辞,被他拦下,后又与四位义兄言明此事厉害之处,一并前来了开封。
这会儿白玉堂到了汴京城,又听什么宵小鼠辈,又见江湖人仗着武艺搁寻常百姓面前闹事,自然要寻他们麻烦。白玉堂这一行事,一是路见不平,省的这些江湖人有点武艺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二是叫天下人知晓这厉害的除了他御猫展昭还有陷空五鼠;这三嘛,自然是顺便找个地方落脚了。
被白玉堂踩在脚下的人憋红了脸,明明被扫了脸面却是敢怒不敢言,须知白玉堂的长刀都还尚未出鞘。
一众沉默中,开封府衙的公差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可是有人闹事?”领头的正是接到报案的赵虎,听闻是江湖人闹事他便亲自前来了,府衙里头那些衙役他怕是应付不来那些仗着武艺行恶的人。
赵虎看了一眼地上滚了几圈没爬起来的人,还有客栈内被一脚踩在底下的人,最后才将视线落在白玉堂身上,心里一紧,这江湖人不好惹。
随即他又拧着眉头暗想,早知应当同展爷说一声。
赵虎面色不显,反应倒是机灵,也不说白玉堂是闹事之人免得冤枉了人反倒惹事,之拱手道:“这位侠士缘何在此地动手?”他这话刚出,就见白玉堂转过正脸来,心里不免嘀咕道,这人怎看着有些眼熟。
白玉堂只是目光冷淡地扫过赵虎,一眼认出这是三年前在包拯身侧办事的衙役,照来路上展昭所言,应当是那四个六品校尉之一。展昭曾言四人曾是土龙岗上的山贼头头,科考武场不顺,幸得包公赏识,才得了如今差役。
白玉堂嘴角一歪,不见半分恼意,反倒是心头一计有意捉弄赵虎、瞧瞧此人秉性,遂开口道:“他二人惹恼了白爷罢了。”这言语就有几多嚣张了。
赵虎一听,只觉白玉堂语气冲得很,暗道这二人莫不是寻人晦气踢着了铁板,因而引来了煞神罢?他眼睛一转,瞧了一眼四周围观的百姓,又看了看那柜台后探出头来看的掌柜,客栈大堂里还有好些东西被砸了,茶杯茶壶都成了碎片。赵虎心思活,这么几眼却是看出毛病了,对其余衙役道:“将二人押回府衙。”
“赵哥,这……”一个衙役没弄明白,小声问道。
“无事。”赵虎一摆手,走上前,对白玉堂道,“这位侠士多有得罪,还多谢侠士为百姓出头了。”这屋子里砸成这副模样,显然是打斗了好一阵,可眼前这位年轻侠客武艺不俗,若是出手定是一击即中,哪里须得弄成这样。
白玉堂一扬眉,也不回话,只是瞥了地上被踩着的人一眼,才松了脚,抱着长刀冷哼:“滚。”
那人爬起身,也不敢与白玉堂争论在这闹事究竟缘何,灰溜溜地爬起身,被衙役抓去了府衙。
赵虎又给掌柜的赔礼道歉说是来晚一步,这才拜别。
只是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皱着眉头暗想怎的如此眼熟,究竟是在何地见过。赵虎摸着后脑勺,只觉得这印象就在眼前马上就要想起来了,可就是说不出来,只能转头回府衙去了。
客栈掌柜的跑上前来,千恩万谢地跑来作势要给白玉堂磕头,叫白玉堂扶了起来,也不说其他,只一句:“可有上房?”
“有有有,侠士稍等片刻。”掌柜的连连说道,又叫跑堂小二打扫厅堂,才跑去柜台后头取了钥匙亲自迎着白玉堂上了楼,“这天字一号房是我四方客栈最好的上房,侠士请进。”说着给白玉堂开了窗,又对白玉堂问道,“侠士可要备热水?”
“打落更时送上来便是。”白玉堂看了一眼窗外道。
掌柜的点头应是,又道:“侠士可是初来开封?”
白玉堂看了一眼掌柜的,挑起眉梢道:“这会儿你倒是胆大了。”先头那两个江湖人虽说是打得不可开交到底也没伤他人性命,掌柜的却吓得瑟瑟发抖,连面都不敢出,白玉堂虽为出手可显然比那两人凶煞更甚,他却敢凑上来多问两句。
“侠士一看就是好人。”掌柜的却眉开眼笑道。
白玉堂一愣,这世上天花乱坠地夸他如何如何的人可多了,可第一眼说他是个好人的却是头一个,他仿佛是仔细又稀奇地打量了掌柜的两眼,才道:“你并非怕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又如何,同是喝酒吃肉要睡觉的人,只要讲理就不可怕。”掌柜的笑道,“我是看两人行止古怪,争论也来的莫名,几番相斗竟是下了死手,怕是行事无状要闹出命案来。”
白玉堂笑了,“你说得倒是在理。”
“你说那二人神色古怪,如何得知?”白玉堂往窗台上一坐,长刀往墙边一搁,抱胸扬眉又问。
“他二人在我这客栈住了两日了,”掌柜的一边擦桌子一边道,“昨日还因什么事说到一块儿去,有几分相交之意,一并出的门喝酒,今儿也不知怎么的就大打出手,还说对方偷了自己东西。”白玉堂半眯起眼,心思倒不在这上面,只随口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