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13（1 / 2）

六翼鹏鸟熄灭了孤城四处频起的大火，在百姓的顶礼膜拜下振翅高飞，朝着天际翱翔。就在最后一根柱子支撑不住的时候，瞭望台轰然倒塌……

无邪谷沦陷，寰北痛失狼王，唐军凯旋，统帅破军居头功，税邑三百家。

寒冬腊月，仙都永安。

一辆车驶过，从车顶部的输气管中升起袅袅蒸汽，车轮碾过寂寞的白雪，一股绵延不断的蒸汽混入这天地清霜。

能在唐国国度坐蒸汽车疾驰而过的人，必然是贵胄中的贵胄。可这辆车正驶向一个贵胄绝不会去的地方，驶向地下。

永安的牢房是在地下的。

其中最底层的那间牢房，也有个诨号，叫做“人间寿”，意思是里面的犯人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下一次见到天日，就是走到寿命尽头化成灰沐浴阳光。

人间寿的客人，都是在史书上留名的主，至于是遗臭万年，还是千古奇冤，都看个人造化。

监狱里的人，没了自由，就会慢慢变得不像是人。哪怕是狱卒，成天在这种环境中搬砖，眼界无限缩小，权力无限膨胀，都得变态。

本来就是个无趣的地方，要是不想写有趣的法子折磨人，岂不闷死？

现在这牢房里的“客人”，光看样貌，就很有趣。

“客人”受了重伤，简单接受了治疗，确保他不会死掉后就被送来这里。此时，他一直昏迷着，如同一具尸体躺在阴暗的地牢。

尸体般的人，又怎会有趣呢？

狱卒这么想，也是理所应当。原因很简单，他是人间寿自建立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客人。

也是模样生得最美的。

六个狱卒像是观赏什么珍奇生物一般，围着牢门交换顺序，从不同角度打量，得出结论——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被关进这种地方的罪犯。

“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人屠啊！”有人提议，“咱一齐进去仔细看看？反正有铁链子拴着他，他还一身重伤，咱们没啥好怕的。”

于是，六个狱卒打开牢房的大门，动动他的手，摸摸他的脸，碰碰他的腿。

“吓！你看他的脚！”

重犯蜷缩着的右脚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那只脚的大拇指有些扭曲，而脚踝更是纤细得不像是他这样的男人所拥有的，像是被彻底折断、摧毁过，又艰难地愈合后的模样。

跛脚？

狱卒面面相觑：传说中的大漠狼主，与破军上将齐名的天狼兵神，竟是个不堪的跛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吧？”酒糟鼻子的男人仿佛从这个发现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信。“谁会想到，小狼王名声这么大，其实就是个残废！”

“是啊，长成这幅妖孽模样，又是个没用的残废，索性找个有权有势的养一辈子算了。自个儿可劲与君上作对，现在还落到这窝儿，图什么呢？真是笑死爷了！”

罪犯还在沉眠。他的嘴上套一枚生锈的口笼，粗粝的铁早已磨破了他的两颊，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猩红的印子。口笼的形状与他的脸型极不匹配，看起来是将畜生戴的口笼用在了他身上。

睡着的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势。由于是冬天，天牢又比外头更冷，他浑身都在发抖。

空气中混杂着阴冷潮湿的气味，简直就是蘑菇的温床。

李初白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极不舒服——那些聒噪的狱卒硬生生将他给闹醒了。

小狼王哪怕兵败，好歹也是个人物。腿好了不起了？你们就算长了四条腿，也就是个蛤.蟆命！

李初白喉咙干裂，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骂。

李初白感觉自己像是被鬼压床了。他尝试着挪动手指，一寸寸找回对于身体的把控，他发现自己的手好像有点大，也更粗糙了。

自从那天在瞭望台上死里逃生后，一路上他半睡半醒，一直都不是完全清醒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现在他在哪里。他又动了动身子，感觉自己确实还活着……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