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梦魇之王（1 / 2）
一路背着个人，君玄琅走得很慢，边走边想，倒是想明白了许多事。
暮云镇是陆蔺辰被赶出来的出生地。原先他还奇怪，既然陆家被灭满门，为什么还放任陆蔺辰流浪街头，不斩草除根。现在明白了，对方打的主意和灰衫老头一样，连大魔王吃男主都会崩牙，其余妖魔鬼怪当然也无可奈何，所以就转而采取精神攻击法。
是谁散播陆蔺辰天煞孤星的谣言？是谁暗中怂恿居民们群嘲他？两年前发生了妖怪吃心脏的事情，是谁起头轰他出去？
或许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这座小镇。
走回到客栈门口，背上的陆蔺辰动了动，道：“师尊，你放我下来吧。”
君玄琅原以为他一动不动是睡着了，依言将他放下。脚尖刚落地，陆蔺辰就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君玄琅只当是他受惊过度，像抓了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便又柔声安慰几句。
客栈大堂宽敞明亮，君玄琅没有上楼，而是带着陆蔺辰直接坐到了一张长桌，吩咐店小二：“快去上几坛酒来。”店小二懵懵懂懂，原地转了几圈，还真的绕到了楼梯下的储酒柜前。
陆梧轻灵地跃到桌面：“你又在搞什么？老妖怪地盘的东西也敢吃？”
君玄琅眯眼一笑：“当然不是。想起了些细节，待会儿就知道了。”
陆蔺辰安静乖巧地坐在位置上，看他的眼神很是信任，毫不怀疑。
店小二很快抱着两坛子酒过来，又去厨房拿了两只大碗。君玄琅打开酒坛的红布盖子，一阵清冽酒香溢了出来。越是法力高深的梦魇，做出的梦境越是栩栩如生，这只丑老头连酒香都能做出来，看来实力不弱，恐怕仅次于梦魇王了。
君玄琅将酒倒了两碗，给了陆蔺辰一碗，自己留了一碗。他端起酒碗凑到唇边，陆蔺辰见他喝了，便也端起酒碗来喝，谁知还没喝一口，君玄琅便呸呸了两声。
陆蔺辰手里的酒碗被打翻。君玄琅将酒坛狠狠摔在桌面，道：“别喝了！这么难喝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个鬼东西做出来的？品味低下！”
店老板面部抽了抽，从账台后迎出来：“这个客官，你好好说话。本店的酒可是做工极佳，远近闻名的。”
君玄琅端起酒碗，冲他笑道：“我说难喝就是难喝，还能作假？不信你喝一口试试看？”
店老板杵着没动。
君玄琅一挑眉，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怎么不说话了？敢不敢喝一口？”二话不说，强制把手中的酒灌进他嘴里。
陆蔺辰正不得其解，下一瞬就看到清澈酒水从老板的喉咙里漏了出来，不止是喉咙，他胳膊、胸口、大腿，全身上下如同被针扎了成千上百个孔，一道道细水柱从毛孔里喷射出来，活像个表演杂耍的小丑。这场面真是诡异中带着滑稽。
君玄琅松开手，退后几步，抱着手臂微笑打量。
等水喷完了，店老板醒悟过来，尖利叫了一声，转身就滚，想要故技重施。君玄琅这次哪儿会再让他跑掉，手中旋转着红布盖子飞出去落在他脑袋上，轻轻一跃就将他的脸踩在脚下。
店老板现出原形，正是那个形容枯槁，面色哀伤的灰衫老头，那块罩在他脸上的红布盖子已然变成了灰色，他胡乱一抓，灰布掉落在地，又变回了鲜艳红色。
这一切落入君玄琅眼中，心中猜测落定，不由唇角笑意加深。
灰衫老头气的火冒三丈：“你这个年轻人好没礼貌！动不动就踩一个老人家的脸，这样好吗！踩就踩，你还笑，你竟然还笑！笑就笑，你还让老夫看见！你是不是想气死老夫！”
君玄琅歉然道：“不好意思。我的错。”抬脚猛踹了几下，灰衫老头的脑袋陷入地面，脸和眼睛都埋在了坑里。君玄琅道：“这样就看不见了。”
陆蔺辰：“……”
陆梧：“……”
灰衫老头：“……唔唔唔！”
其实君玄琅很早就有所怀疑，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陆蔺辰捉走，必然早就藏匿于这间客栈，且客栈是他的主场。早在第一次踏入梦境中的这间客栈时，他就盯上了店老板。无他，街上行人们、店小二、食客们皆是衣着鲜艳，光彩亮丽，唯独店老板穿了件半新不旧的灰衫，很是显眼。
梦魇这种妖物，虽在梦境中体态外貌可千变万化，但他们有一个致命的特征，就是无论什么颜色，到了他们身上皆会变成灰色。
方才他让店小二上几坛酒，就是为了试探灰衫老头是否在客栈内。之前说过，他们都是受梦魇操控的傀儡，如果没有主人指令，是不会擅自行动的。后来又故意用言语激之，逼得心高气傲的梦魇老头跳出来，见他思维如此清晰，便八|九不离十了。因为所有东西皆是梦魇法力所化，他根本无法食用自身法力，故而出现诡异又滑稽的喷水一幕。再到用红布盖子丢他，一切不用多说都已明了。
君玄琅脚尖用力撵了撵，道：“明明是个妖怪，却让暮云镇的居民们给你立殿。立殿也就罢了，人家好心供奉你，你却吸了人家的人气，把整座镇子弄得死气沉沉。说，不好好在老地方呆着，到这里来干什么？”
灰衫老头：“……唔唔唔！”
君玄琅：“哦，差点忘了。”脚挪到胸口，将他的头拔了出来，“好好说。别撒谎。”
灰衫老头吹胡子瞪眼：“看阁下的样子，也不是正道修仙之人吧。大不了那个小子我不吃了，让给你。你也别多管闲事。”
君玄琅摸着下巴：“不说是吧？很好。”对陆蔺辰招招手：“过来。这种无名小卒交给你收拾，也好涨涨资历。我给你看着，他又跛了一只脚，逃也逃不掉。”
陆蔺辰走过来，捏了捏拳，抬眼看他，眼瞳浅亮，似乎想从他那里要点肯定、鼓励。
君玄琅便朝他比了比鼓劲的姿势：“尽管揍！把气出回来！”
灰衫老头气的口吐血沫：“真是世风日下！现在年轻人都不尊老的吗！说话怎么都这般狂妄！知道老夫是谁吗！竟敢说老夫是无名小卒！跛了一只脚又怎么了，你不能搞外貌歧视啊……”
话音未落，陆蔺辰飞身过去，举起双拳，狠狠落下。一下一下，又一下，狠厉十足。打的灰衫老头怪叫连连，看的君玄琅眉头一跳。
陆梧斜他一眼：“怎么，想象到你的大结局了？”
君玄琅道：“并不。我只是在思考，该怎么让反派和男主和和睦睦，相亲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