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最漫长的一天(1 / 2)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是个杀人的好天气,不,怎么是杀人?我到底在想什么!
王大小姐浑身冰凉,脑子中乱糟糟的,只觉这一切宛如一场噩梦,对,一定是噩梦,一定会醒过来,然后就没事了。
“啪!”王大小姐脸上挨了一巴掌。
“闭嘴!清醒点!”胡问静厉声呵斥着。王大小姐这才发现她依然在大声的尖叫,急忙住口。她茫然的看着四周,树林,尸体,冰冷又不平整的土地,有些凌乱的衣服……这一切竟然不是梦?她的丫鬟翠玉依然在声嘶力竭的尖叫着,她有些心烦,叫什么叫!
“啪!”清脆的耳光声中,翠玉的尖叫声消失了。王大小姐心中一阵痛快,四周终于安静了,却又有些失落,没了尖叫声,是不是代表她要认真的面对世界了?她有些恍惚,这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内经历的一切超过了她的所有人生,她好像在地狱外面打了个转。
胡问静仔细的打量了四周,没看见有贼人过来,这才放下了心,转身对王大小姐喝道:“起来,去把匕首捡回来!”
王大小姐急忙从地上起来,凭着记忆,跌跌撞撞的去寻找被刘泽林扔在远处的匕首,却怎么也找不到。过了一小会儿,翠玉也跑了过来一起寻找匕首。杂草丛中,两个衣衫凌乱的女人惊慌又匆忙的四处乱翻,完全不在乎弄脏了衣衫,弄破了手掌。
……
马车边,血流遍地,几个马车夫倒在血泊之中,三个马车夫却满脸欢欣的翻着马车内的货物。
“这些东西卖了,我这辈子再也不用风里来雨里去了。”张车夫看着手中的绸缎,那柔软光滑的感觉让他浑身每个毛孔都在欢呼,这些昂贵的,只有有钱人才用得起的绸缎是他的了,他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每天吃鸡了!
“小心些,不要污了绸缎!”李车夫大声的呵斥着。张车夫心中一凛,急忙打量自己的衣服,幸好身上的血迹没有污了绸缎。
“这些货物至少价值一百两银子!”赵车夫眼睛放着光,其实他完全不懂这些货物的价格,他虽然在商行干了许多年了,可他就是一个赶车的,哪里会知道这些绸缎,药材,茶叶的价格?他只知道一百两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数字,他这辈子都不会拥有。
“一百两……”张车夫和李车夫贪婪的看着马车中的财物,只觉终于成了人生赢家。
“跟着刘管事果然发财了。”李车夫喃喃的道,不枉他跟了刘管事多年。张车夫鄙夷的看了一眼马车边的尸体,那些家伙也配跟着刘管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们说,刘管事现在在干什么?”赵车夫忽然诡异的笑了。其余两人淫(荡)的笑了,尽管他们知道刘管事此刻正在和王大小姐逃难,但依然欢喜的说着带颜色的八卦:“荒山野岭,孤男寡女,还能干什么?”
“先按照刘管事的吩咐,把货物都藏好了。”张车夫冷静下来,刘管事说了,这次是山贼杀人抢劫,他们跑得快才没事,货物都被抢了,人也被杀了好几个,刘管事冒死救了王大小姐,有此大功在,以后就会是商号的大管事。有刘管事和王大小姐在,他们几个就是“劫后重生”的倒霉鬼,顶多被骂上几句,罚了一个月的工钱,然后就会被刘管事和王大小姐“念着旧情”,重新提拔起来重用,以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哈哈哈哈,钱我们拿了,人我们杀了,还要被提拔,跟着刘管事果然过得爽啊!”李车夫大声的笑。
“动作快点!”赵车夫叫着。三人欢喜的上了载货的马车,深深的望了密林一眼,那里刘管事正在和王大小姐逃难吧。
“记得等会砍自己一刀。”张车夫提醒着,有了这些货物,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砍自己一刀似乎也不是那么的不可接受了。
树林之中,胡问静牵着小问竹的手,死死的盯着三个马车夫。只要马车夫们走了,她们就安全了。小问竹不知道姐姐在看什么,她一直被藏在密林的某处,只知道姐姐匆匆而去,匆匆而来。她小心的摸着怀里的糕饼,快活的无声的笑着。
王大小姐和翠玉紧张的躲在胡问静的身后,虽然早知道刘泽民的同伙会杀了其他马车夫,但亲眼见了依然惊恐无比。
官道上,三个马车夫终于系好了绳子,勉强驱赶着四辆马车缓缓前进。密林中的四个女子这才松了口气。
“你为何见死不救!”翠玉压低声音,恶狠狠的看着胡问静。
“你明明知道刘管……的诡计,你明明可以救下了这些人,你为什么就不救他们?你不是人,你……”翠玉愤怒的看着胡问静,一切都要怪这个女子!
王大小姐惊得呆了,翠玉怎么不讲理?胡问静已经告诉她们有贼人了,是她们不信啊,胡问静又不知道究竟谁是贼人,有几个贼人,怎么救其他人?胡问静冒死救了她们已经是比菩萨还要伟大了。
“啪!”翠玉的脸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瞬间红肿不堪。
“再逼逼一句,胡某就杀了你!”胡问静冷冷的看着翠玉,根本不想和翠玉争辩。翠玉捂着脸,惊恐的看着胡问静,想起了血泊中的刘管事,浑身颤抖,她怎么敢责怪杀人魔?翠玉慢慢的向后挪动着身体,只求距离胡问静越远越好。
官道上,眼看四辆马车就要消失在视线之中,忽然停了下来。
“不是吧?”胡问静脸色大变。王大小姐的心又拎了起来,惊恐的扯住胡问静的衣角:“怎么停下来了?”翠玉的脸色白的像纸一样,身体抖得厉害。
“我们走!”胡问静咬牙道,虽然不知道哪里露出了破绽,但是继续待在这里太愚蠢了,只能立刻离开。
“去哪里?”王大小姐仓皇的问道。
胡问静看着官道,一头是固镇,一头是歹人们不断地靠近,而密林深深不知路在何方。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奈何?”胡问静一点都不觉得带着两个吓破了胆的女子和一个小孩子可以逃多远。
“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她咬牙道,到处乱跑反而留下痕迹,不如赌一把,老老实实躲在杂草丛中,那些歹人未必有能力仔细检查每一处草丛的。
小问竹睁大了眼睛,无辜的看着姐姐,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胡问静轻轻的捏小问竹的脸,柔声道:“问竹和姐姐玩躲猫猫,千万不要出声哦。”小问竹用力点头,得意的道:“姐姐,刚才我就没有出声。”胡问静温和的笑,小问竹一直很听话,哪怕她留下她一个人去杀刘泽林,也老老实实躲在角落等她回来,比那些熊孩子强了几万倍。
官道上,四辆马车回到了原地。
“必须找到刘管事。”赵车夫阴沉着脸,大伙儿拿到了财物很是开心,可仔细一想却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
“人是我们杀的,货是我们抢的,刘泽林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分他一半?”李车夫冷冷的道,明明没有刘泽林他们照样可以成事,为什么要给刘泽林一半的钱?
“一百两银子分一半就是五十两!五十两啊!”张车夫心疼极了,刘管事对他们再好,值得五十两银子吗?以后继续在商行打工,能赚回五十两银子吗?
赵车夫鄙夷的看了一眼李车夫和张车夫,两个蠢货心里只想着钱,就没有想过他们的性命吗?
“刘管事怎么证明这里有强盗杀人,总不能随便与王大小姐说一句这里有贼人抢劫杀人,王大小姐就信了吧?”赵车夫在心中问自己。
想要王大小姐相信有贼人的最好办法当然是带着王大小姐假装回马车,“意外”的看到赵车夫等人在杀人了。然后刘管事自然是“临危不惧”,带着王大小姐主仆翻山越岭,躲避“歹人的追踪”,千辛万苦的逃回了最近的县城报官了。
有王大小姐亲眼目睹,有尸体,官府和王家会怎么想?这贼人自然就是赵车夫等人,与“英雄”刘管事毫无关系了。
“而后,我们三个就会被杀人灭口。”赵车夫默默的想着,他们三个若是不够机灵,没有想通这一切,就会老老实实兴高采烈的在某地带着货物等待刘管事喝庆功酒,商量着怎么回商号,刘泽林不是说他们三个身上必须有伤口吗?杀了三个身上有伤的而且丝毫不防备的人很难吗?他们三个不就是轻易的杀了其余的车夫?再说刘泽林若是在酒菜中下(毒)呢?
赵车夫嘿嘿的冷笑,刘泽林真是好算计啊,杀了他们三个灭口,谁还知道这件事是他策划的?他独吞了财物,没了罪证,坐拥救主的美名,淡定的成为了商号的大管事,成为人上人。
赵车夫越想,心中越是通透,决不能中了刘泽林的圈套。他转头看着舍不得分赃的李车夫和张车夫,丝毫没有告诉他们真相的意思。利用这两个舍不得钱财的蠢货杀了刘泽林之后,他就杀了这两个蠢货,然后带了所有的财物隐姓埋名,去外地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
“走,去追刘泽林!”赵车夫厉声道。张车夫和李车夫大声应着,却看着马车不肯离开。
“这我们要是走了,马车怎么办?”李车夫小心的问道,虽然此处荒凉寂静,但官道就是官道,总有探亲访友的人经过,要是他们三个都离开了马车,岂不是便宜了路人甲?
“老张留下看车,我们两个去找人。”赵车夫当机立断,老张为人愚蠢,不像是能够想到卷了财物一个人独吞的事情的人。
密林之中,胡问静看着三个车夫留下了一个守护马车,其余两个却冲入了密林之中,低声道:“都趴着别动,他们看不见我们的。”王大小姐和翠玉脸色惨白如纸,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看越来越近的歹人,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埋入了泥地之中。
小问竹欢快的点头,捂着嘴,缩成一团,从杂草缝隙里开心的看着两个歹人靠近。
“快一点,莫让刘泽林跑了。”赵车夫和李车夫飞快的奔跑着,像一道风一般从距离胡问静等人十几丈的地方经过。林深草密,他们压根没有想过在靠近官道的地方会有人藏着,刘泽林和王大小姐一定在很远的地方仓皇的逃命。
胡问静一眨不眨的看着赵车夫和李车夫消失在密林之中,深呼吸,吃肉还是吃(屎)就看这一回了。
她低声对小问竹道:“姐姐马上回来,你乖乖的吃饼,替姐姐看着那两个人,要是他们回来了你就告诉姐姐。”小问竹用力的点头,从怀里掏出糕饼欢喜的细细的啃着。
王大小姐惊恐的看着胡问静从草丛中站了起来,急切的问道:“你去哪里?”
胡问静笑了,云淡风轻:“如此良辰美景,不杀几个人庆祝一下,岂不是辜负了大好青春?”
王大小姐惊惧的看着胡问静,只觉这个女子不是人。翠玉毫不犹豫的缩在了王大小姐身后,死死的闭着眼睛不敢看胡问静。
胡问静向着马车小跑着,才跑了没几步就被张车夫发现,眼看那张车夫紧张的盯着她,她无视地上的尸体,对着张车夫用力的挥手:“我是自己人!我是刘管事的人!”
那张车夫半信半疑,伸长了脖子看向密林深处,没有见到其他人,只有胡问静一个女孩儿而已,心中便宽了几分。
“你真的是自己人?”张车夫盯着胡问静问道,他可没听刘管事说过还有其他人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