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第一百五十九回(1 / 2)
凤姐见她神色不对,不禁有些疑惑,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黛玉微微蹙眉,问道:“二嫂子,你可知对面松树盆景旁的那位老太太是哪位?”
凤姐闻言看去,顿时眉头一皱,不悦道:“竟是她,真是晦气!”
因着刘家退亲之事,凤姐对刘家老太太十分厌恶。
黛玉不解道:“嫂子莫非认识不成?”
凤姐撇了撇嘴,道:“那是刘远将军府上的老太太,一直居住在原籍,前不久才回京城。”
黛玉何等聪明,听了这话心念一转便明白了,探春被退亲之事的内情她也听贾母说过,只是没想到今儿这么巧两家竟在一处遇上了。
凤姐扫了一眼刘老太太与钱氏,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乡屯里出来的爆发户,却心比天高,我倒要瞧瞧他们能攀上什么好人家!”
黛玉也不喜刘老太太一干人,因此也不愿搭理对方,权当没看见,可巧此时张樱过来了,两人便在一处说话,凤姐也被王子腾夫人叫了过去,便都丢开了。
不多时客人陆续到齐,东平王妃王妃便吩咐摆宴,众人入席,不多时,下面便呈上戏单来,管事媳妇托着,走至上席,南安太妃谦让了一回,点了一出吉庆戏文,然后又让北静王妃,也点了一出。众人又让一回,命随便拣好的唱罢了。
少时,菜已四献,汤始一道,跟来各家的放了赏,大家便更衣,复入席来,另献好茶。
看了一回戏文,东平王妃向众人笑道:“这会子酒也有了,大家不如去园子里散散罢,我们家的破园子里别的没有,唯有几株梅花开的还好。”
众人都笑道:“王妃太谦了,谁不知府上的梅花都是当世名品,满京城里也找不出第二处来,偏这会子又说笑起来。”
一时吃了茶,众人便在园中逛了起来,顾泠挽着黛玉的手,悄声道:“嫂子,后头那位老夫人怎的总是看着咱们?”
黛玉闻言一怔,回头望去,竟然又是刘老太太,不禁微微皱眉,道:“不必理会,咱们走罢。”
顾泠不解其意,却也看出黛玉不喜对方,当下便不再多问。
谁知刘老太太却忽然快步赶了上来,状似无意拦在两人跟前,眯着一双三角眼,将顾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今日满场的姑娘她都瞧过了,就眼前这个最合她心意,模样家世都不错,堪配自家的大孙子,何况又是林家的姻亲,更是好事。
想到此处,刘老太太拉起顾泠的手,笑容满面道:“这位是顾家大姑娘罢?真真好个模样儿。”说罢又看向一旁的黛玉,道:“听说林孺人是姑苏人,真是凑巧,咱们说来还是同乡呢!”
顾泠与黛玉皆莫名其妙,想不明白这老太太怎么忽然跑过来搭话,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顾泠心下虽然不喜,面上却不露分毫,不动声色抽回手,淡淡笑道:“您过誉了。”
黛玉见刘老太太又用那种打量物品的眼光看自己,心下十分不悦,却又不好说什么,对方年纪大,又当着众人的面,不过目光放肆了些,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只得按下心中不耐,微微蹙眉道:“不知老夫人有何见教?”
刘老太太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只笑盈盈道:“不过是见这姑娘生得好,林孺人又面善,心下喜欢,这才多说了两句。”
说完又喋喋不休的问顾泠今年多大了,素日喜欢什么,许了人家没有,转头又问黛玉在家做什么,家中还有没有什么亲人等等。
顾泠哪里还不明白刘老太太是什么意思,顿时面色涨的通红,心下十分恼怒,偏她是姑娘家,又是在别人家做客,不好发火,只得咬牙忍了,假装害臊,低下头一声儿不肯言语。
黛玉更是粉面含霜,刘老太太对顾泠的心思她当然看出来了,当下上前一步挡在顾泠前面,看了一眼刘老太太,敛了笑容,淡淡道:“我们家姑娘如何自有家中长辈做主,这些事就不劳外人操心了。”
刘老太太闻言,面色顿时又红又白,这话丝毫不客气,只差没指着她的鼻子说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顾泠险些笑了出来,暗赞自家二嫂口齿伶俐,骂人都不带脏字。
黛玉向刘老太太微微颔首,也不管对方难看的脸色,拉着顾泠转身就走了。
不过恼怒之余还有些想不通,刘老太太看上顾泠情有可原,自己已经出阁,对方却也抓着自己问个不停,话里话外打听自己娘家事,却又是为了什么?
黛玉想破天也不会猜到刘老太太是看上了林如海,猜了半日不得要领便丢开了。
待刘老太太悻悻离开,旁边的大枫树后头转出几个人来,不是别人,却是东平王妃,王子腾夫人,凤姐。
凤姐照着刘老太太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声,冷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
她方才海说不知刘老太太想盘上什么人家,却万万没想到这老太太竟心比天高,看上了顾家的大姑娘!
那可是百年世家,永安长公主之后,大儒顾岩的嫡孙女,其品貌才华放眼京城都没几个比得上,便是做王妃都绰绰有余了。
那刘家不过一区区爆发新荣之家,哪里来的这个底气?就凭在宫中的丽嫔?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王子腾夫人心中虽然也是如此想,却嫌凤姐言语粗俗,轻拍了她一下,嗔道:“同你说了多少回了,在外头说话文雅些,别跟那市井中的泼皮破落户似的,叫人笑话。”
说罢向东平王妃歉然一笑,道:“这孩子被我惯坏了,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是这么着。”
东平王妃笑道:“不妨事,咱们两家也不是外人,我就爱凤丫头这爽利性子。”
四王八公一向交好,东平王符与王家、贾家皆系世交,东平王妃与王子腾夫人在闺中时便关系不错,几乎是看着凤姐长大的,虽然后来因东平王常年在外驻守,两家联系不多,但情分依旧甚好。
凤姐越发高兴,挽着东平王妃的手笑道:“还是王妃疼我。”
王子腾夫人无奈摇头,横竖这里没有外人,便也随她去了。
说笑了一回,方重归正题,东平王妃看了一眼刘老太太离去的方向,沉吟片刻,问凤姐道:“这刘家先前同府上三姑娘退亲,便是因为这钱氏?”
原来之前一段时间贾家与刘家关系忽然亲密起来,众诰命夫人私下便议论了一回,谁知没过多久两家又忽然冷淡下来,而且互不理睬,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众人都是经历过世情的,哪里还猜不到其中的关窍,偏巧今日宴会两家都来了,自然是忍不住私下议论一番。
因此东平王妃今日不过转了一圈,便听了一耳朵的新闻。
凤姐丝毫不意外东平王妃如何知道此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归瞒不了多久,便叹道:“可不是,我们家三姑娘读书识字,性情爽利大方,管家理事样样能干,什么人家配不上,偏遇上了这事,可真是委屈的不行。”
王子腾夫人也道:“王妃可有合适的人家没有?”
东平王妃沉吟片刻,道:“我倒知道一户人家,哥儿的脾气秉性都极好,与三姑娘正好相配,他们家年后进京,到时候我从中搭个线,叫你们两家见一见,若是合适……”话未说完,忽见一管事媳妇匆匆忙忙过来,道:“启禀王妃,奴才有要事禀告。”
王子腾夫人与凤姐闻言,不待东平王妃说话,都忙笑道:“王妃且去忙,让我们自个儿逛逛。”
东平王妃便告了罪,匆匆离开。
逛了一回园子,众诰命千金陆续告辞,东平王妃也不便强留,大家又让了一回,送至园门,坐轿而去。
却说刘老太太在黛玉那儿碰了个钉子,越发下定决心要拿下林如海,到时候自己成了林家长辈,看那臭丫头还敢不敢甩脸色。
因此刘老太太回到家中,当即便命人叫了刘尚过来,问道:“你可曾见过林海林大人?”刘尚闻言一怔,片刻后方会意过来,道:“老太太说的可是前巡盐御史,出身江南列候的林如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