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凯旋(1 / 2)
君玉没有想到秦末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失神,张了张嘴,到底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为何,心里又有些酸痛,娘亲,当初也是失望之极,所以才放手不要的吧。
可她却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世间,父王那么疼自己,又何尝不是缘对娘亲的负愧内疚?
“嫂嫂,一定很失望吧?”
失望吗?是,那种冷至骨髓的失望,一如附骨之蛆。
秦末看着窗外茫茫的银装世界,眼底便有了些抹不去的寂色,双眸一暗,却朝着君玉淡淡一笑,叹息道:“若没有奢望过,便不会有失望吧。”
曾经,那个人,在漠北的墨蓝的璀璨星空下,那双如同星空一般光华夺人的双眸,亦曾给过她爱恋与温暖吧。
只是,一切僻如昨日死。
秦末忽然不知道她将在明日以怎样的面目与表情面对萧策。三年之间,她把他遗忘到角落里,到了今日,才知道自己其实依旧不曾原谅过,亦如当初分别之时。
“君玉,我有些倦了,想回房去睡会,你的房间烟雨已收拾好了,我让烟雨领你去看看,若有什么需要你自己吩咐烟雨你准备。”
“嫂嫂,”君玉自知失言,很是不安。
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下长大,君玉虽骄纵任性,实则玲珑剔透,见秦末黯然,便朝着她嫣然一笑“嫂嫂自管歇去,我去梅林里再练会晨间烟雨教我的剑法。晚上再舞给嫂嫂看。”
等君玉离了屋,秦末怔怔坐了半日。
也不知道秦家那处老宅如今怎样了。三年未回,物是人非。当初陶未只留了几位老仆看守。如今,只怕也是枯草凄凄。
秦府,那十亩桃林,在这漫天冰雪之下,又该是怎样的荒凉?
“烟雨,帮我准备出门的衣服。”
秦末叫了守在外间的烟雨。
“娘娘要去哪里?我让夏雨去外院准备马车?”
去哪里?
秦末跌坐在椅子上,摇头自嘲:“算了。你忙你的去吧。”
“娘娘?”
秦末摇了摇头,烟雨只得退下。
秦府,没有爹爹秦治,那里,从来就不是家。也只有陶未心心念念,把那里依旧当作他心底最后的留念之所吧?
可为什么,这一刻,她那样想念那里的亭台楼阁,那里的假山湖池,那里的雕檐飞廊,那里的十亩桃林?
那一年,三月的桃园,满天落英。
第二日一早,复又扬起鹅毛大雪,秦末领着崔青争君玉等人迎至城外驿站,那漫天大雪,飞飞扬扬,秦末依旧一身绡金红衣,外面披着锁了白色狐毛边的大红绡金蜀锦绸毡,白色狐皮冬抹额,直至前面寻望的人回来禀报说萧策与陶末领着三百近卫军已至两里开外,君玉忍不住拉着秦未下了马车。
目极处,惟有满天飞雪,天地素白。
不过片刻,就已隐隐看见一队人马渐近,打着“萧”字番旗,立在她身侧的崔青争用眼角余光瞥了秦末一眼,原以她亦如自己一般激动,却没想到秦末神色一如往日般淡然,甚至那双清眸之间,比往日更多了一份淡不可见的冷绝之意。
而远处的忽然之间,两马并驾齐驱,舜间便到了眼前,一金一白两位极为俊美的男人翻身下马,一位刚毅,一位温文,那身着金色凯甲战衣脸如斧削的男人,正是萧策,一双星目,先是扫了崔青争一眼,这才压抑着心中涌动,看向秦末。
秦末盈盈一拜,对着萧策淡然一笑,语气静如深潭无波之水:“恭迎王爷凯旋归来。”眼光并未在他身上多作分秒停留,一双吊梢美目,已看向身着一身白色袍衫的陶未,脸上那丝笑,这才柔和起来:“哥哥果未食言,凯旋归来,请容妹妹献上薄酒一杯。”
那边烟雨端着鎏金托盘,上面青铜酒斝,装着两樽碧玉美酒,恭送至萧策身前:“王爷请。”
待萧策端了酒斝,这才走至陶未面前:“公子请。”陶未潇洒一笑,端起酒斝对着秦末朗声道:“能得尝阿末亲酿的酒,哥哥三年苦寒之地的连番征战,便都不值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