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再会(上)(2 / 2)
“胖梨,你快将他叉出去!”
霍枕宁哪里肯放过这场好戏,喜滋滋地看起来。
谢小山纳闷地挠了挠头,坦然说道:“我倒是记挂着乡君。不过只有一点点。”
这话说的真不中听,连霍枕宁都倒竖了眉毛:“就一点点?璀错不要她了,我去禀了太娘娘,再给你选一位。”
璀错心里头也有些不自在,轻轻抬了眼看着他。
谢小山的一双明眸望进了璀错澄澈的心里。
“只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记挂。”他抖落包袱,见眼前人唇边泛起了温柔的笑,这才笑着去邀二位,“城中禁了月余的酒肆饭庄,今日开禁,公主可愿同臣去二分明月楼吃酒?”
霍枕宁哪里有心情去吃酒,刚想拒绝,却见璀错一脸的期待,便心软了几分。
“璀错有丧在身,不能吃酒,我听说这二分明月楼乃是有名的江都食肆,捡几样名吃尝尝鲜便是。”
谢小山大喜过望,笑着附和:“是了,二分明月楼临着东内湖,臣在二楼定个雅间,倚窗而坐,正可对着湖光山色,赏那一轮湖月。”
既得了公主的允准,谢小山便出宫去打点,霍枕宁从太后娘娘那里得了个准,同璀错一起,两人皆做小女儿打扮,一人着鸭黄,一人着霜,由东内门乘了轻便的车,往那东内大街尽头的二分明月楼而去。
那二分明月楼一向是京中权贵的爱处,今日头一天解禁,门前来了好些或骑马或乘车的公子小姐,因二分明月楼只开放了厅堂六席、雅舍六间,进不去的便在门前嚷个不停。
待公主同璀错的马车停在门前,换了常衣的婢女们扶了二人下车,便有些人嚷起来。
“这二女怎能直接进去?我们怎么不能?”
“我还真不信他们预先订好了!”
这些人因都是京中权贵出身,毫无顾忌地大声喧哗,落在公主耳中,聒噪极了。
霍枕宁顿住了脚步,回首一顾。
门前的贵公子们倏的噤了声。
月色如水一般倾泻在她的肩头,她的黑发如瀑,侧颜在月华的勾勒下,发着玉一般的莹润的光芒。
更令人惊心动魄的,却是少女周身清冷之气,令人不敢高声,不敢接近。
霍枕宁冷冷一眼,旋即收回了目光。
只是这驻足一顾,却落入了人群里一名看客的眼中。
沿着木质楼梯而上,入得那一间宽敞的雅舍,便有婢女服侍公主落座,那案桌摆在窗下,俯看湖景,仰视月辉,把酒临风,神怡心旷。
掌柜亲自待客,举了菜谱单子给谢小山看。
谢小山堪堪抬首,俊美的线条显现,一双俊目并不理会掌柜手中的菜单,闲闲往身后一倚,道:“蒜香排骨……要现炸的蒜油配排骨,烤乳猪皮、麻油干丝、蜜汁火方。一品锅先端上来,葱烧海参也来两份……主食就来四小碗,水晶包子、蟹黄烧麦、虾仁煎饺、鱼汤馄炖。”
这一番菜点下来,惹的璀错在一旁托腮凝望,眼中满满的装的全是崇拜。
霍枕宁看不下去,站起身去临街的窗子——那养幼院正在这二分明月楼的正对面。
只是目光从窗子投射下去,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稍近一些的齐国公府。
整座公府缄默无声,高大的朱门紧闭,左右两只惨白的灯笼高挂,其上书写着大大的“奠”字。
东内大街原是帝京最繁盛的大街,今日又是开禁的第一日,街上行人熙攘,而这些热闹仿佛生生地同这座公府分割开来,一半儿喧嚣,一半儿静默。
霍枕宁静立窗边,凝望着那座死寂的公府。
齐国公为国尽忠,浩气英风高山仰止,她这趟边塞之行,深刻地知道了什么叫精忠报国。
可江微之……
她十数年如一日的钟情与他,可现下回想起来,恍若隔世。
在这些年里,她只管享受爹爹同祖母的宠爱,疏于爱护在东宫的胞弟,一径儿地欺压二妹妹……一颗心全在江微之的身上。
换来的不过是轻视和利用。
那封家书此刻还在她寝殿的妆匣中,时时刻刻地警醒她自己,切勿再与他有任何纠葛。
月华如水,她将目光收回,欲离开窗边,却听有一声沉重的响声,那扇朱门缓缓开启,神仪明秀的男子自门内缓步而出,他静立门前,忽而抬首,双目黯黯明黑,直向这扇窗子看过来。
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霍枕宁下意识地慌了一慌,一霎儿却又稳住了心神。
该慌乱的是他。
公主颌首浅笑,骄矜的双目星芒如炬,看向他的眼神像是接受万民跪拜的神明,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作者有话要说:曾经读到过一句话:
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
概括胖梨和小江,尤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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