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2 / 2)
“也不是殿下哪里做错了,只是宝庆有时候瞧着殿下忽冷忽热的面孔,心里觉得难受。”
楚隽明显愣住好一会儿,他的语声微顿,“所以,是因为我太凶了,吓到宝庆了?”
闻言楚琅华悄悄抬眼看他,很快又将目光撇下,然后嗯了一声,小声说道:“叔父不开心的时候都没有殿下这么凶恶。”
“抱歉。”
楚隽眉目微动,从枝上拧下一朵花,情不自禁地放软声音,“阿兄借花来给宝庆赔罪。”
说着,楚隽便要将一朵艳红梅花嵌入她的发中。
楚琅华没想到会有这突然的举动。
也不知自己的头发先前被楚隽拉扯出了几丝凌乱,所以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
今日她的头上本就有花簪步摇,颜色虽非梅花一样的明亮殷红,但却是最将她精神气质衬得绝佳的豆红、珍珠粉。
心中不愿,楚琅华脱口而出,“堂兄,难道我今日的装束还不够秾丽动人吗?”
楚琅华自下朝上摆了摆手,继而语气含了些许委屈,“堂兄,我当真不需要红梅花了。堂兄若是喜欢,留给自己就好,不必为宝庆割爱。”
说着,楚琅华连忙推开了楚隽的捻着花朵的手,并连连后退到另一棵梅花树旁。
梅花林子本就是红白间粉的各色梅花相交掩映,她这一退,就入了一棵人高的白梅树下,红裙交曳,像是雪地上无端舒展出的花瓣。
楚隽只心想着一举两得,却没想到楚琅华这般抗拒。也只好看着她髻上突兀的一撇青丝,然后收回手中的红梅。
“宝庆既然不愿,那就算了。”他笑了一下,对楚琅华说道。
楚隽并没有捉着她不放,仍站在先前的梅树下,长身静立。
在楚琅华看来,楚隽此刻又是温温暖暖而非冰冰冷冷的堂兄了,于是她鼓足勇气问楚隽,“所以堂兄先前为何要那样冷着面孔,吓唬宝庆呢?”
楚隽看她一会,然后在她微微疑惑的目光中笑了,“不是吓唬宝庆,而是阿兄想知道宝庆的心思。”
从方才起,他便是一口一个的“阿兄”了,楚琅华明白他这是在刻意拉近他们这对堂兄妹之间的关系。
阿兄阿兄,唤多了,似乎就真的是阿兄了呢。
她弯了弯眸子,“宝庆能有什么心思,值得堂兄冷下脸都要去想?”
楚隽只是笑了笑,心中则想着这并非一个质询她的好时机,所以并不准备告诉楚琅华他的忧心。
可却在目光不经意间触及梅林深处婆娑而动的身影时,他转瞬笑脸问她:
“那日在净悟寺,宝庆为何不敢看沈昱?”
这一次,他没有唤沈舒白,更不是长泽侯,楚隽明明白白地将“沈昱”二字抛出来。
听到这话,她掀起眼睫,犹如澄澈明净的碧湖拨开了林间草木。
楚琅华面上神色淡淡的,她一直不开口,楚隽就一直看着她。
气氛沉默寂然,但当局者却没有些许怪异之感。
反倒是不远处正准备剪下一枝梅花回去复命的沈昱,手上动作一顿,他正想抬步换一处地方,却听见一道声音,清清淡淡,好像掺了花内含着的碎雪。
“哪有什么敢与不敢,只是想或不想而已。”
“我只是因为不想见到沈昱,所以才会避开他。”
楚琅华说得认真极了。
“是不愿见,而非‘不敢见’。”末几字,她话音尤其重,也冷得很。
他拿着长耳剪的指节一颤,紧接着眼睫扑棱起来,似乎不明白楚琅华话中的意思,他朝她看去,却只能见到一道妃色绫罗的背影。
听到楚决明问她,“为何‘不愿见’?”
她说:“因为心中无期许。”
沈昱垂下眼,也是,她从前就讨厌他,怎会对他有“期许”二字。
“还有别的吗?”
“因为……”她顿了顿,“我不喜欢他。”
直白的话引出了一种异样的情愫在他心底炸开,生硬撕扯的痛感席卷心肺。
一滴、两滴,鲜红的血梅在他的白袍上铺洒。
沈昱颤着肩脊,扶住了梅花树,抹了下唇,指腹上是灼人眼的红。
不对,不对,全都错了。
她明明说过,“沈昱,你笑起来很好看。”
“沈昱,今日的桃花送你一枝,明日春溪池畔,我有话同你说。”
“沈昱,我想等笄礼之后,就……沈昱,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而不是,冷冰冰的。
“沈昱,我心上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