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桃花枝1(1 / 2)
边楚看起来可真是狼狈。
胸口插着一把刀,浑身湿漉漉。
裴寄酒将她拉上岸,边楚连呼吸声都是微弱的。
裴寄酒弯下腰,伏在边楚的胸口那里,听了一会边楚的心跳声。
落霞剑的断剑插在她的胸口上,这个人快要死了,断剑刺穿了她的心脉。
也许不该回来的,假装不知道她会死。
天就要亮了,裴寄酒看到边楚身上还带着的那枚储物玉佩,随手拽下来,丢到了湖中去。但片刻之后,又跳到湖里去将玉佩捞出来。
“二师姐,”裴寄酒喊了一声,又轻声道:“边楚。”
然后双手握住了剑柄,将断剑从边楚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血瞬间从伤口里流出来,裴寄酒头脑一片空白,竟用两只手去堵,等到双手沾满血,才想到应该用纱布来包住伤口。
但是边楚的血液逐渐停住了。
呼吸仍旧是微弱到弱不可闻的地步。
裴寄酒找了药草过来替边楚把伤口包扎好,这才将边楚背起来。边楚伏在她的肩头,有非常轻的鼻息,那么轻,每走一步就好像要被风吹走一样。
太白湖上有座长长的拱桥,拱桥被白雾环绕,远处的天空红日出来了,边楚的鼻息近乎停了,心脏几乎不再跳动。
裴寄酒背着边楚,从拱桥的这一头走到另一头去。
边楚的心脏重新跳起来的时候,是裴寄酒走了三千二十八步的时候。
裴寄酒停下了脚步。
裴寄酒开口说道:“边楚。”
仅仅只是喊了边楚的名字。
边楚身体伏在裴寄酒的后背上,依然没能醒过来。
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边楚醒了过来。
天色极亮。
这是边楚睁开眼的第一反应,眼睛感觉刺痛,立刻又闭上了,闭上眼睛一会重新睁开,窗户纸透出白日天光。
边楚坐起身来,这个动作都令她感觉疲惫。
门外有人推门进来,裴寄酒穿着一件灰色的棉袄走了进来,看到边楚坐起身,裴寄酒却很寻常地将手中的药碗递到她手边,边楚未醒的时候药是她来喂,既然醒了那就自己吃。
“吃药。”
边楚闻到药的苦味,不太愿意吃,于是和裴寄酒商量,“可不可以不要吃?”
裴寄酒没得商量,“当然不行。”
语气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边楚接过药碗,将药汁一饮而尽,接下来就感觉心口开始痛起来了。
边楚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裴寄酒将边楚手中的药碗放到桌子上,坐到床旁的小凳子,这才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边楚猜测,“七天?”其实她还活着这件事就挺神奇了。
裴寄酒道:“将近一年。”
边楚顿了一下,才说道:“这么久?”
裴寄酒站起身,轻声说道:“是啊,这么久。”
边楚想要站起来,却被裴寄酒阻止了,“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吧。”
边楚看了一眼窗外,“外面看起来天色很好。”
裴寄酒道:“因为下了大雪。”
边楚没办法活动,她的伤口虽然长好了,但是每每喝药总会心口痛。裴寄酒告诉她她们寄宿在一家小庙,小庙没有名字,里面只有师徒二人。师父法号善悟,徒弟法号明净,师徒二人住在这间小庙里。
等边楚身体稍好一点,能够走动了,就喜欢出厢房到处去走走,这间寺庙的院子里种着一颗极大的银杏树,因为太冷,银杏树叶子掉光了,光秃秃的。
边楚坐在游廊的栏杆上,院子里还堆着残雪,自从上次被严百药打伤后,她心口总会痛,每天裴寄酒都会给她非常难喝的药,不喝裴寄酒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唉。
这令边楚非常苦恼。
那药实在是太苦了,太苦了,苦到极致了。
边楚感叹着,大雄宝殿里走出来一个小和尚,和尚年纪不过十五六,面容俊秀,一双眼睛顾盼有情,穿着最朴素不过的僧衣,从大雄宝殿的台阶上走下来,看到边楚坐在一旁,走过来念了一声佛。
小和尚就是这里的徒弟,法号明净的那位。
明净道:“施主今日可好些了没?”
边楚说道:“多谢小师父关心,我好多了。”
不过简单几句,明净小和尚就要干活了,他要扫雪,要做饭,还要念经学做法事,功课很是繁忙。
边楚坐在栏杆上,树上有片雪花被风吹动飘在边楚的衣袍上。
边楚伸手去触碰雪花。
裴寄酒从正门走过来,背后背着储存的蔬菜,这是她们住在这里的交换,要养活明净小和尚。裴寄酒和边楚都不需要吃喝,善悟也不需要,但是不是修真者的明净小和尚需要。
裴寄酒去厨房放了蔬菜回来,边楚还坐在栏杆上。
裴寄酒用手摸了一把栏杆,冰凉透骨,她毫不犹豫坐下来。
边楚靠在栏杆扶手上,看着院子里那株光秃秃的银杏树,“夏天的时候银杏叶子肯定很漂亮。”
裴寄酒不否认,“如碧波翻滚,金光粼粼。”边楚甚至能想象出叶片翻滚出来的样子,“我好像的确睡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