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哭包少年13(1 / 2)
这头兰疏漫无目的地走着,兰翎在侧后方跟了一会儿便叹气先?行离去了。
她嘱咐好一号二号莫要离得太近去打扰他,但必然不能让兰疏脱离他们的视线范围,交代完毕后便心有成算地就找那些暂时结束分班审核的老师,准备同他们好好聊聊,莫要在心中留了疙瘩。
一号二号沉声领命,安静地隐于暗处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兰疏四周任何的风吹草动。
兰疏双手紧攥成拳匿于袖中,脚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小石子,他思绪纷杂,乱糟糟的恼人涩意令他无暇顾及自己究竟到了何地,一抬眸便见眼前有一片碧潭,水间荡漾着数朵淡紫色的睡莲,薄薄雾气缓缓从潭心升腾起,如梦似幻。
兰疏却是无心赏景,他脑海中不断交叠重复的,一直都是谢之权脸侧突然沁出血来的画面。
他本来已经在兰翎的规划下定好了未来的人生路线,天生弱体注定无法求得长生,比起那些惊艳夺目的绝世天才,兰疏的一生必然只能如昙花一现,苟活百年便是天大的幸事。
因而他隐忍,他听话,任何可能会导致生命风险加剧的事情,兰疏都选择避开。
在别人眼中,胜鹿国最气派堂皇的兰族府邸,却是他那短短前半生所见识到的全世界。
被当成下一秒可能就会枯萎灭亡的娇花一般悉心滋养,兰疏踏出兰族大门的时日甚少甚少,他一次次同广阔奇妙的外界失之交臂,目光眼界也日渐局限,所有奇闻趣事皆只能从兰翎收集来的书籍中获取,文?字带来的美好想象让他越发?向往兰族外的地界,而动不动就胸闷气短的身体,让他黯然折去心中那只飞鸟的翅膀。
活着,就好了。
但就这样没有未来的活着,有什么意义?
万灯节那日,是谢之权纵容着他第一次违背兰翎的命令。
遵从心意,被人尊重意愿的感受,原来滋味那般令人难忘。
入学前?几日,兰疏又发?现了谢之权跟别人最不同的特点,她即便发?现了他身上的情况,眼中却从未出现那些让他难堪又不耻的怜悯和退步,她依然我行我素,收多少钱办多少事,半点不肯谦让他,但她一边损得让兰疏跳脚,一边却又会背着暴躁的兰翎带他偷溜出门,然后将他护得滴水不漏。
兰疏那时又尝到了被人放在平等位置的快乐。
他以为自己这种外人眼里清高?孤傲又阴晴不定的脾气,这辈子都得不到挚友相伴,谢之权的到来却是让他看到了曙光和希望,枯燥乏味,一成不变的生活似乎也可以五彩斑斓起来。
可现在,他又不满了。
因为他将被迫将深埋在心的怨恨,重新挖了出来,彻底去正视自己的渺小脆弱。
他微小到无法去保护任何人,连伸出手的能力都没有。
兰疏偷偷将谢之权视为朋友,却不敢,同时也羞于开口去得到她的承认,因为她的陪伴耐心最开始不过是因为于一纸契约以及金钱的维系,当期限终止,谢之权可能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到那时,一无是处的兰疏,对容貌无所眷恋的谢之权,必然不会为他而停留。
悲观的想法束缚住了兰疏的大脑,他每次一触及到不愿正面遇见的事,就会陷入混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兰疏站在潭边,双目远望,如在赏如画美景,然失焦的眼瞳却暴露了他的失神。
如果可以,谁愿这般悲观,谁不想总是往最乐观最美好的光景去幻想,可现实?不容许。
所以他由心中将感官封闭,无人能唤醒的深陷只能有他自己来走出。
二号远远地蹲在一号身侧,心疼地看着又陷入自我厌烦的小公子。
身为四肢发达的体术师,却比谁都多愁善感愁绪满怀的,一号没忍住轻轻踢了他一脚,示意有人靠近。
二号当即横眉冷对,拳头硬气,狠狠看过去。
一个玄衣黑发?的女子闯进了他的视野范围。
冷北靠着狠戾的手段,好不容易逼迫冷府有说话权的长辈动用关系送她进入闻天学院的这批新生里,若不是她三个月前?才来到这个世界,修炼得比别人迟太多,若不然又何必需要去同那般惺惺作态之人对峙。
她错过一个月的新生教学,今日一来便要直接参加新生分班的考核,但冷北对此却是心无波痕,因为她自信于自己的能力,定能一举进入新生高?等班,成为最耀眼的存在!
她的考核场次在下午,提早来熟悉闻天学院周边环境的冷北,悠哉悠哉地逛着,突然远远地看到了紫莲潭边一道?瘦弱的身影,她本无兴趣,然凑近之后才便震惊地发现那人有着一张熟悉到令她心颤的脸。
冷北无法抑制地想到了那个为她挡下子弹,最终笑着在她怀中咽气的人,心间发烫。
会是他吗?
可能性一定很?大,她都穿越来异世了,他一定也可以的!
冷北着魔一般地紧盯着那张清雅稚嫩的脸庞,脚下不住地走向他,冰冷的脸部线条都不知不觉地软化了许多。
她靠近兰疏的身边,越发?觉得那眉那眼那神态,皆似那夜夜入她梦中缠绵的人。
“阿舒...”
冷北低哑着声音,颤抖地唤着。
兰疏置若罔闻,一心悲伤。
“阿舒,是你对不对,你一定也舍不得我,所以便追随着我的脚步来到了这个世界。”
“以前是我不知你对我情深意切,如今上天重新给了我们存在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的深情。”
“阿舒,阿舒你为何不说话,你是否还在怪我过去对你过于冷心冷情...”
冷北认定兰疏的不闻不动必然是在责怪她的无情,但冷北无法动怒,她现今对他只剩满腔柔情和怜惜,他闹脾气不理?她冷北都可以接受。
不过冷北素来霸道惯了,压根就受不了一个爱她爱得要死要活的男人现在将架子摆得这般久,因此她动了动僵硬的脸庞,将笑颜放大,伸手欲要去拉兰疏的手。
“阿舒——”“兰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