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1 / 2)
叶青捧着花束,高大英俊的男人带着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朝她伸出手。
他笑容洋溢,用低沉磁性的声音问道:“送我的?”
骨节分明的手张开,当着所有人的面,等着她送花给他。
叶青没有松手,把花向上拢了拢,紧紧捧在怀里,精巧的下巴正好落在垂头的铃兰上方。
教练提醒她,“叶总,叶总?”这?还是个被蒙在鼓里的人,而他的小徒弟在一旁偷笑——群众之中有叛徒啊,叶青想。
教练催了半天,硬是没催动自己的老板。
“谢谢。”程惟知含着浅笑,满口称谢,“海岸很棒,以后我会常来。”
花还没落到他手中,他倒先感谢起来。
除了那个偷笑的小徒弟,一众围观人都觉得怪异。
乐容认得程惟知,是华光集团的那位小程总,他的出现让乐容震惊,比震惊更多的则是疑惑。
再看看自家叶总,抱着花一言不发、神情?复杂,不是疑惑也不是震惊。
如果非要下个定义,她愿意把这?种?情?绪,归为惊喜。
可惊喜更奇怪,这?位金主爷爷上次驾到,堪称死神来了。
说起来,那次他弄脏的大会议室地毯还没赔呢。
可乐容没勇气提醒,她静默在等自家老板开口。
岸边所有人都和她一样。
良久,叶青一手抱着花,一手指指海边的栈道。
“小程总要是有空,赏光参观一下?”
程惟知勾起嘴角,双手插兜闲散放松,懒洋洋地回:“好啊,我的荣幸,叶总。”
两人都虚伪,虚伪到仿佛曾在中央戏精学院携手毕业。
直到走出快二十步,那些人都离得足够远,才?同?时说话——
他说:“为什么?不把花给我?”
她说:“为什么?准备这?种?花?”
叶青斜眼瞧他,亦嗔亦喜,想着这?人如何臭不要脸,又想着臭不要脸的人接下来会说什么?。
揣测伴随心跳的节奏,在海风中徘徊起伏。
太阳会落山,可灯光会亮起。
臭不要脸的人在灯光下“大言不惭”:“特地赶来开船,庆祝你的码头开门红。我展现了这?么?好的技术,收束花不过分吧?”
叶青握着花束的白色丝带部分,手心?中的触感熨贴顺滑。
她挥了挥,昂起头颅,傲娇地说:“本来我挺喜欢的想自己留下,但看你那么想要,送你了?。”
扔在他怀里。
程惟知笑了?,赶紧塞回她怀中。
“给你的,给你的。”抓住她纤细的手搭在蓝色包装纸外,“LilyoftheValley.当然是给你的。”
淡雅的幽香又窜入鼻尖,叶青轻轻嗅了?下,嘴角的笑容在蓝白色交映的花束后若隐若现。
程惟知静静地望着她,沉醉其中。
她低头抱着花,他低头看着她。
到底该谁先开口,成为今日白砂海滩的一道难题。
“那个……”
程惟知不知道想说什么?,犹犹豫豫的,两个字开头拖了?十几秒,最终是叶青接了过去。
“小程总怎么有空来清城?”
他撇了?撇嘴,“小程总”三?个字真够生疏的。
“本来是抽不出空的,叶总。”一报还一报执行得彻底,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在汇报行程,“上个月浪费了?两天时间没去公司。”也就是程家聚会的那两天。
“又有几个项目堆在一起,两周时间紧赶慢赶去了八座城市,四?点才赶到清城。”
八座城市,不但分布在大江南北,还有一座在东南亚。
朱文博差点没被程惟知逼成神经病。
“以后都会很忙,我只能想办法挤出时间来。”以前从不觉得时间少,每日塞满了工作还觉不够,直到这次认真查看行程想空出时间来找她,才?发现自己的日程表满满当当。
当时的程惟知,差点站起来要和朱文博及整个秘书办鞠躬道歉。
最终是强忍着,就和朱文博说了句“辛苦”,转手让财务总监给他们调下底薪。
叶青笑了?下,仰头看他,“我也很忙,小程总要来,得先和我秘书对下行程表。”
余光处,乐容还在码头处张望,那不明真相的眼神引人瞩目。
程惟知也看见了?,他抬腕看了?下时间,说:“要不先让你秘书回去,告诉她工作结束了?,顺便让她守口如瓶。”他想说:我们两个的事,是私事,不需要秘书在中间掺和。
叶青看了?眼,“乐容吗?”倒是想到了件事,“她从不多嘴,你信不信比起好奇你来干什么?,她更在乎那块地毯。”
“什么?地毯?”程惟知一时没想起来。
叶青给乐容拨了微信电话,用的公放:“喂,乐容,小程总说上次他弄脏的地毯会派人来清理,你不用再找新的清洁公司了。”
乐容高兴坏了,“那可太!好!了?!再不弄干净,就只能换新的了?。”公司行政部找了两家清洁公司,都没有办法完全清理。
“早点回去,今天就到这儿。”
“诶诶诶呃……老板!”乐容大喊一声。
“怎么了??”
“老板,你那儿……不要紧吧?”
叶青抬眸看时,程惟知正忍着笑。她也顺着笑了?下,“没事,我应付得过来,这?样,把你的车钥匙给我留下,让我司机送你回去。”
乐容挂断电话,小跑把车钥匙递给叶青,顺带警惕瞟了?眼程惟知。
就没把这?个一来就弄脏地毯的人当好人。
海岸边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你秘书看我那是什么?眼神?”刚才?临走那眼,和刀子似得。
叶青一副你怎么没自知之明的样子,“看破坏公物人的眼神啊,你上次出现在我那儿会议室什么?样自己不记得了??”
程惟知仔细搜索,记忆总算回到了脑子里。
“那天我心?情?不好。”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那天是又好又坏,你理解下,这?叫悲喜交集。”
好一个悲喜交集,叶青嘀咕了?句:“真会解释。”但嘴角是有笑意的。
这?丝笑意,让程惟知觉得,今天的一切能进行下去。
漫天繁星和开发区的夜景天地交辉,海浪阵阵打向岸边,做着今晚的见证。
“我酒醒以后把你那天的话仔细想了一遍。”
叶青抬眼打断了他,“你喝了?多少?”
“存的都喝了?。”具体数量不想告诉她,以免被怀疑酒精中毒。
叶青襒眉,“直接扔了?嘛,喝那么多干什么?。”
“以后不喝了?。”他保证,同?时不让她打断自己,“我同?意你的话,今时不同?往日,伦敦已经是过去。”
“然后呢?”清清冷冷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三?个字。
程惟知说:“我这?人从小顺风顺水惯了,考试没得过第二,比赛没拿过亚军,连投胎都赶着做程家大公子。”
“然后呢?”叶青没什么?表情,还是一张冷艳的脸,带着冷静的神情?。
“所以我认定的事一定要办成,那时候追你就是算好的,至于这?次,我又认真想了一下。”程惟知顿了?下,看着对面的人。
叶青嘴角好像勾了下,“然后呢?”
怎么还是这三?个字?程惟知的心?像有羽毛在画画,轻浮却没章法。
“你除了这?三?个字还有没有别的话?”
叶青挑了?挑眉,换了个词:“你继续。”
男人给她气到绷不住笑了?。
“我这?人不喜欢和聪明人为敌,只喜欢和聪明人合作,不知道叶总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
叶青动了动嘴唇,程惟知挑眉,咬牙切齿地说:“你再说那三个字试试?”警告的意思昭然若揭。
她清了?清嗓子,换了个措辞:“我要这?时候说不同?意,那不就等于不聪明了?”
程惟知笑得狡黠,叶青向来机敏,从不落入他的语言陷阱,反而还能倒挖坑给他。
叶青拨弄了?下铃兰的花骨朵,问:“小程总的合作,谁都想要,我这?么?喜欢钱,不能免俗。”
他走近了?一步,两人堪堪隔着一束花的距离,“这?过程里,要是叶总没把持住喜欢上我,我一定笑纳。”
叶青眼波流转,白了他一眼,终于是寒冰化开的笑容:“我喜欢啊,谁不喜欢一个能力强好合作的小叔子做事业伙伴?”
“……”程惟知噎了下,“你不是不把婚约当回事吗?”
拿她的话堵她。
“再给我个机会吧,我来都来了,不能白来吧。”
清俊的脸,温柔的嗓音,一步步靠近她。
“不看别的,叶总好歹再看一次脸的面子,对吧?”
那一年,她给他一面镜子,让他自己想想,什么?样的心?肠才?能把他放在雨里不管。
“程惟知。”
“嗯?”
“我倒也不是铁石心肠。”叶青把铃兰花捧得更高了?点,直到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但你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我知道。”他很简短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华光图的,从来不是苗林能从叶氏挣多少,而是叶氏能为华光做多少。”
叶青怔了?下,细细品味了这?句话。
最后,放下花束,露出笑容。
“我明白了,小程总。华光高瞻远瞩,你也是,我还欠缺许多。”
程惟知身体站直了,每一句回应都格外严肃:“我工作的时候比较专断,如果下属做的没达到我要求,挨骂是必然的,能跟得上我节奏的人不多,现在秘书处那几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当然,也是高薪高压。”
这?态度突然严肃,堪比罪犯当庭认罪、男人交代小三,怎么看都透着离奇。
“如果你要问华光的小程总是什么?样,他就是那个死样,估计也改不掉了?,而且我也不想改。”
他插在兜里的手捏成了?拳,“像以前一样天天给你做饭,和你一起去公交站,周末去河边散步基本是没什么?可能了,我事情?太多忙不过来,能做到的就是像今天这样,尽量再尽量。”
“如果让我自己评判,这?样是追不到人的。”
又是异地又是工作狂,大部分时间等同?于“丧偶”,相比之下,据说傅江森那个倒霉艺术家天天在清城晃荡,就为了?追自己心?爱的人。
差距过大,让人心?塞。
叶青又把花束举了起来,躲在花束后问了句:“然后呢?”
声音清脆如银铃,捋顺他紧张的心?弦。
“然后……你要不要送我去机场,我明早还有会,不能陪你吃晚饭了。”
叶青憋不住举着花笑出声来。
笑了?足足有一分钟,笑到程惟知跟着她也在笑。
低沉的笑和清脆的笑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两人重逢以来最轻松的画面。
笑够了?,叶青收敛起笑容,整了整手里的铃兰花骨朵,“我也没空,我要回家陪奶奶吃饭。”
程惟知露出了遗憾,她又说:“但我可以开车送你去机场。”
她眼睛里有他熟悉的星星,比夜空更亮,比北斗更明。
他们一起去地下车库找车,车是乐容的,一辆宝马5系。
叶青把花放在驾驶座和副驾驶之间的扶手箱上,发动车前?还不忘用手指拨弄下花骨朵。
喜爱显而易见。
程惟知系保险带时忍不住问她:“你老实说,是不是这几日都盼着我出现?”
握住方向盘的人翘起高傲的下巴,“我哪有!”不是直截了当的否认。
“我要是一直没出现呢?”终于把她哄顺了的程惟知忍不住逗她,“小朋友,你就真打算这?么?和我拜拜了??”
“现在也没说不拜拜。”她忍不住就想怼他两句,“而且我快忙死了,你以为去京州两天,我没落下工作吗?”
海湾开发区的几家跨国公司和顶奢品牌都需要她亲自敲定入驻流程。
程惟知还是顺着她,“行,都是那群姓程的耽误事儿。”不但耽误事,还膈应人。
叶青按下了?发动,踩下油门时神情?紧张,“你看着我点,我容易开反。”
她学车是在英国,习惯了右舵车的人,回国三年还没完全改回去。
程惟知支着下巴烦恼,“那我等下再和你说正事。”
“正事?你刚刚说的正事还不够多?”叶青的嘴,就是一刻也不肯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