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章(2 / 2)
“这天气还冷,何必折腾她们呢!”尔芙闻言,停住脚步,随口答道。
她才不会说,最近要忙着进宫陪着那些娘娘和使臣夫人们扯闲篇,她不愿意小七跟着一块遭罪,便让诗兰在内务府那边直接给报了个病假,这既然是在病中,怎么好天天往自个儿这边儿跑呢,所以……小七不来,茉雅琦就也没有借口来了。
“这倒也是啊,天气太冷,真是快冻掉耳朵了!”四爷却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
“要我说,你就该学着那些文臣,弄上一顶暖烘烘的软轿,省得遭罪了!”尔芙笑着瞧瞧四爷那双红彤彤的耳朵,带着几分心疼的轻声说道。
尔芙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只是四爷当时就将她这话给驳回来了,还说什么八旗儿郎就该骑最彪悍的马、喝最烈的酒,不能学那些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翰林学士,其实说到底,就是四爷太好脸面,不愿落后他的诸多兄弟,毕竟连腿上有疾的七皇子胤祐都是骑马上朝的,连当初赫舍里皇后进宫的时候,亦是八大福晋骑着马陪嫁入宫的,所以他就更加不肯示弱了。
只是苦不苦呢,肯定是很辛苦了。
清朝早朝,那都是早晨五点钟就要开始的,去掉在宫门口等候的时辰,早晨四点多就要出府,夏天还好,微风习习,凉爽宜人,但是冬秋两季就太遭罪了,夹杂着冰碴子的冷风就如同利刃钢刀般刮过,便是穿着厚实保暖的裘皮披风,亦是挡不住那入骨的寒风,何况是脸颊、耳朵这种露在外面的地方呢……
虽然尔芙很不喜欢四爷这种逞强的行为,但是该心疼的,她还是会心疼,该准备的保暖工具,她亦是样样都预备齐全了,这会儿听四爷这么一吐槽,便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轻声提醒道:“我记得我去岁秋上就给你预备了护耳和围脖等物,应该还不至于那么辛苦吧!”
“是不那么辛苦了,但是还是会觉得冷飕飕的。”四爷闻言,尴尬地挠挠头道。
“对了,不说我还没有觉得,我好像有些日子没瞧见你戴着护耳和围脖了,你该不会是觉得那东西都是女人家用的东西,不好意思在外面用吧?”尔芙歪着脑袋瓜儿,认真地打量着四爷的脸色,语气里满满都是怀疑的质问道。
四爷闻言,脸色陡然一变,侧头看向了在廊下候差的苏培盛。
他很怀疑是不是这个多嘴多舌的狗奴才出卖了自个儿。
“看来是一直都没有用了!”尔芙不等四爷答话,肯定地嘀咕道。
“不是我不用,实在是没得用了!”四爷见状,也顾不得用恶狠狠的眼神瞪苏培盛了,忙解释道,他那套尔芙亲手剪裁绣制的护耳和围脖、手套等物,这会儿都已经成为康熙帝的体己物了。
“既然是孝敬给了皇上,你倒是回来说下啊,我也好早些给你重做一套啊。
幸亏我一直惦记着这事儿,除了这正月里没动过针线,之前一直没闲着,特地给你做了两套替换的,不然你就准备这么冻着熬着啊!”尔芙听完,不好去说四爷拿自个儿替他亲手绣制的体己物去显孝心,但是却还是有些不高兴了,不过她也不舍得四爷这么冻着自个儿,沉声说道。
说完,她就吩咐诗兰去将那两套压在柜子里备用的护耳、围脖等东西找出来了。
“爷不是合计都已经过了正月,这天气也要暖和了,心思着这冬天都快要过去了,不想让你再麻烦了么!”四爷笑着拉了拉尔芙的小手,轻声解释道。
“是啊,快要暖和了,那不是还没有暖和么……”尔芙没好气地反驳道。
“嘻嘻嘻,爷不是心疼福晋么,又不愿意用针线房那些绣娘弄的,而且爷也担心福晋会怪爷将你亲手做的东西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出去了,想着能忍忍就忍忍了,爷倒是没想到福晋早早就预备好啦!”四爷笑着讨好道,他在尔芙面前,还真是不喜欢摆皇子亲王的架子。
尔芙也不愿意当着满院婢仆的面让四爷丢脸,何况她也不是真那么生气,笑着摇摇头,一脸无奈地就继续迈着步子散步了,边走边嘀咕道:“稍后啊,我让针线房将那些护耳、围脖等东西的图样找出来,改天给娘娘捎进宫里去,这皇上贴身的东西,总不好用我这个儿媳妇亲手做的吧,还是让娘娘来吧!”
说完,她就又心疼地瞧了瞧四爷的脸,暗暗责怪自个儿,自个儿也是太粗心了,竟然这么多天都没有看出来他脸上都被冻得有些皴了。
两人就这样在院子里走动了有两刻钟时间,这才回到了暖阁里,将身上的厚重棉衣换下,穿着更加轻便些的家常袍子,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红枣姜茶,一个练字,一个看账本,倒是融洽得很。
当然,尔芙也没有忘记让诗情将冻伤膏找出来给四爷擦脸。
————————————四爷耐心地听苏培盛说完,脸上的笑容,登时就不见了,他将手里端着的茶碗,往炕桌上重重一摔,震得茶碗盖蹦了三蹦,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这差事让你安排得真好,该安排过去伺候佟佳氏的小太监说跑就跑了,你竟然这会儿才来回禀……”
“奴才失职,奴才也没想到他二人如此大胆……”苏培盛心底骂娘的答道。
“没想到,没想到……你说说,爷还能放心地让你去办什么差事呢!
即便这事怪不得你,那你为何这么晚过来禀报,该不会是想要故意欺瞒爷吧!”四爷狠狠剜着对面捂嘴偷笑的尔芙,厉声喝问道。
“奴才不敢,奴才是担心打扰二位主子休息。”苏培盛又是一抖的回答道。
四爷也知道这事怪不得苏培盛,不过一想到府里的两个小太监说跑就跑,他就有种说不出的窝囊感觉,也就唯有委屈跟在自个儿身边多年的苏培盛当炮灰了,他起身绕着苏培盛走了两圈,怒其不争地吐槽道:“苏培盛,你还真是有出息!
算了,这大半夜的,爷也不想置气,你再安排两个合适的人过去伺候吧。”说完,他就一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将双腿还在发软的苏培盛哄了出去,转身坐在炕边儿上生闷气去了。
坐在炕桌另一侧的尔芙目送着苏培盛一颤一颠地走出暖阁,见四爷仍然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忙自觉凑上前去,轻声安抚道:“别气了,这府里的奴才们跟红踩白,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儿……
再说你将佟佳侧福晋打发到小善庵去清修,谁能不以为是苦差事,但凡是有些门路的人都已经早早打点好,被苏培盛派过去伺候的人,必然都是府里头最不受待见的小太监,这些小太监本就是府里最不起眼的人,现在又被派到这种差事,可不是觉得以后都没有指望了,若不是性格踏实的本分人,肯定是要想法子跑的,而且就算是今个儿他们不跑,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也总还是会找到机会溜走,所以他们今个儿跑了,总比等他们卷着佟佳侧福晋的体己银子跑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