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1.9晋江(2 / 2)
病在儿身?,痛在母心?。何况,照安朗犀的说法,其表姐嫁入凌府十有余年,这才有的第一胎。
其廿八之龄,在这个时代堪称是高龄产妇,依眼前之状态,再想有第二个孩子,怕是有些?难。
检查完了小?病人?的病状,便?是具体的施治了。
外用的药膏,郁容暂时来不及准备,仔细斟酌,选用了系统药典中针对“蛇胎”的一剂方药。
鱼鳞汤,顾名思义,治鱼鳞病的汤药。
这新生儿全身?性皮肤角化,辩其证,是因荣血不足,以致生风而燥。
因此,方剂疗治,当滋补并润燥,养血益气兼之祛风。
生地、熟地,伍用主治皮肤疾病的白鲜皮与地肤子,一个祛风燥湿,一个清利湿热;用上清营凉血的丹参,有消炎之功的苦参;再者蝉蜕,解热的同时抗过敏,常用于治疗疹癣。
婴儿用药,须得慎重、仔细,郁容好一番计量,又是第一次遇到这出生不足一天的小?病人?,病症也是罕见的蛇鳞病,便?经由系统评测,确定?用药以及剂量上毫无谬误,这才大胆开了方子。
安朗犀提前说明?得十分清楚,医药箱里的药物倒是挺齐备。
思量了片刻,他又挑拣出诸如蝉蜕、白僵蚕等?,凑合了一剂简易的搽洗用药。
郁容看了看强撑着不走,摇摇欲坠的女人?,便?又配了两剂产后调理的补汤。
针对“蛇胎”的医治,暂且便?只能这样。
蛇胎之症需得长久治疗,不急于这一日半天的。
看诊结束,郁容当机立断与主人?家?告辞。
——怕再滞留,安朗犀的表姐死命撑着产后羸弱的身?体,一直拖着不去休息。
按照常理,妇人?产后不宜见人?,也不知这凌家?是怎么搞的,感觉……没一点儿规矩。
除了一开始出面,态度还?不错的凌郡公外,居然没个主事者,患病新生儿的父亲连个面也没露过。
郁容默默叹息。
想来,安朗犀的表姐在凌家?过得真不好。
如今有这样一个孩子,其后的日子……难以想象。
好在这一回有聂昕之“撑场子”,尽管有仗势之嫌,但至少,应该能保住患病的婴儿不再被当妖胎溺毙吧?
郁容看着心?事重重的郎卫,心?有不忍,劝慰道:“勿论如何,凌少夫人?的孩子保住了,便?是一时过得艰难些?,总算也有个指望。
“凌少夫人?仁善贤德,必后福无量。”
安朗犀静默,良久才勉强点头?:“只盼她?喜乐安然。”
喜乐安然。
轻飘飘的四个字,说得简单,如何实现,却是难上加难。
郁容又看了郎卫一眼,转而调回视线,微眯着眼注视着沿街的风色。
暗道,以安校尉的性格与能耐,若当初与其表姐结成良缘——他已经知道,因为上一代的种种,这对表姐弟其实没真正的血缘联系——真真的男才女貌,堪称是佳偶天成罢?
当然了,“表姐”已经是凌少夫人?,这异想天开的想法不过是在脑里瞎歪歪。
除了在聂昕之跟前可畅所欲言,郁容在其他任何人?面前,都锁紧嘴巴。
别人?家?的爱恨情愁管不了。作为一名大夫,唯一能做的便?是治病,竭力减少病患及其家?属的痛苦。
“蛇胎”之症便?是需经长久调理、疗治,不代表开一个方子交给其长亲,每日用着便?万事大吉。
新生儿患者太小?,“蛇胎”的肤表特征一天变一个样,郁容不得不留待京城,观察上一段时日,直至病情基本稳定?,再改为定?期复检、换药疗治。
为此,他提前回雁洲的计划泡了汤。
盘算了一通,好歹能赶得及阿若的结契礼。
郁容有些?不放心?,便?作思考,提笔写了一封长信交予“快递小?哥”成力士,同时拜托郎卫,帮忙暗自?观察下阿若的生活状态。
也许是多管闲事了,但他对阿若终究有些?不同。
毕竟他费了好大的力气,从生死线拉回来的朋友,可不想对方再遇到第二个洪大海。
等?收到雁洲回信,知晓阿若过得充实也开心?,总算安下心?,专注治疗蛇胎。
嗯,回信是阿若亲笔写的,语气相当的嫌弃,说他那个瞎操心?的时间,不如多救几个人?。
对比了喜柬的笔迹,发现也是阿若书写的。
郁容意外极了,毕竟他所认识的乡下养鸭少年郎,可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再从信中知,阿若识字、书写等?,是余长信手把?手教会?的,“瞎操心?”的某人?刹那间没了顾虑。
——唯有真的过得不错,其人?才或有心?情与空暇,学习读书跟写字。
郁容待在药炉前,熬化了一份半斤重的血竭,滤清之后,取炮制好的紫草与白蜡,煮沸翻滚。
将此先熬好的当归、白芷等?药液混入同熬,直至油膏呈紫黑色。
血竭好用不必赘言面,其堪称外用圣药,对诸多皮肤真菌皆有抑制作用。
紫草者抗炎,有凉血解毒之效,治癍疹癣癫,属于旻朝尚未发掘其药用价值的一味草药。
得益于聂昕之手底下专门搜罗诸地特有植物的能人?,郁容借他们的手,寻到了不少长在极北或南疆的、药局买不到的药材。
紫草便?是其中之一。
七味药熬制的润肌膏,是郁容参照系统药典,经过反复调配,终究弄出了适用于给新生儿敷搽的外用药。
其药性温润,祛风荣卫、活络经脉,从而改善肤表的角化,顺带止痛,防止细菌感染。
有这一样润肌膏,给“蛇胎”搽药不仅方便?省事了,配合白僵蚕煮水清洗,疗效更上一层楼。
待到阿若定?好的结契礼前两日,郁容针对“蛇胎”的情况进行了全面复查,确定?只要按部就班,遵循着制定?好的治疗方案,小?病人?的情况至少不会?恶化了。
便?可放心?离京。
离京前,拜托了王府里的医者,既是前次给阿福治梅疮而合作过的两人?,请他们留意凌郡府“蛇胎”的情况,以防止突发意外。
“兄长?”
歪在马车里,迷迷糊糊一觉睡醒的郁容,透过撩起的车门帘,看到“驾驶座”上换了人?,不由得囧了:“怎么是你?安校尉呢?”
聂昕之浅声回答:“他有公务。”
郁容默了。
反省自?己?居然睡得这么死,回头?被人?给卖了怕也是不知晓。
……不对,眼下他已经被“卖”了。
不经意地腹诽,安校尉有了指挥使大人?,就忘了勉强算半个恩人?的自?己?。
“难道兄长就没公务?”
郁容扬了扬眉,反问。
官家?交待的针对罂粟的处理,应该没这么快就解决好了吧?
聂昕之语气淡淡:“雁洲聚集了众多风波客。”
郁容摇摇头?,没再追究。
又不是第一天知晓这“恋爱脑”的家?伙黏人?的属性,反正“恋爱脑”也没真的耽误过什么正事,官家?作为顶头?兼直属上司都不在意,他何必啰嗦个没完,平白扫彼此的兴?
毕竟……
之前治小?儿梅疮隔离了四五十天,其后对方忙着处理罂粟问题,再就是这一段时日,他一直忙活于“蛇胎”的治疗,两人?真的是好久没能安安静静说上几句话啊。
——也怪精力旺盛的男人?,每每好不容易闲下来,就扛着他去研究和谐的意义去了。
腹诽了一通,郁容扶着车壁,挤到男人?身?侧坐下,接着其话语,随口聊着:“那些?风波客将罂粟带到了雁洲?”
聂昕之稍颔首,道:“其花秾艳香郁,渐有豪富之家?喜种作观赏。”
郁容蹙眉:“罂粟花确实好看,怕就怕有人?居心?叵测,利用它做坏事。”
聂昕之安抚:“毋需忧虑,针对此事已有章程。”
郁容下意识地微笑:“我信兄长。”
心?里话说出口显得肉麻。
但事实就是,他信任聂昕之,哪天说要降龙擒虎,怕也觉得,对这男人?而言,一切皆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
聂昕之倏而扯着了马缰,一把?将人?揽到怀里。
郁容黑线。
兄长发什么毛病,青天白日的,就……
伤风败俗。
“专心?。”聂昕之轻咬着走神的青年。
郁容模糊地哼了声,故作不爽地“反咬”。
“等?等?,兄长——”
勾在男人?颈后的手轻拍了拍,郁容勉强拉开两人?的距离,侧耳倾听:“那是什么声音?”
聂昕之默了默,猛地将人?整个儿地揽抱,另一只手刷地抽出了逆鸧卫专用的佩刀。
郁容眨眨眼,暗中嘀咕,该不会?又遭遇劫道者了?
说好的太平盛世?呢,这旻朝的路也忒不好走了。
许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又对兄长信赖得很,郁容一点儿没觉紧张害怕,直待他听到——
“吼~”
震得耳膜颤动。
郁容陡地张大双目。
不是吧?这叫声……
老虎?
喂喂,说“降龙擒虎”什么的,他不过是不负责任地脑补一下。
没真想过哪天让兄长去干一场啊!!
便?又是一阵撼山动地的虎啸。
一只大大大号的大猫漫步出现在了视野之内。
郁容瞬时瞪圆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Nonononothing散步的蜗牛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