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那个伟大的后娘（4）【三合一】（1 / 2）
陆季迟进了屋,抬眼打量屋里，桌子?上放着饭菜，还冒着热气。
陆季迟数了数碗筷,只有三副，没打算给两个孩子留饭,就这么笃定他们不回来了？
“瑞祥,小花……”
陆佩兰掀开里屋的帘子?走出来，“你们去哪儿了？”
“娘……”
小花躲在陆季迟身后，怯怯地喊道?。
小花果然回来了，陆佩兰惊讶：“小花，你怎么回来的？”
待看见陆季迟也在的时候，陆佩兰犹豫了一下：“大哥，怎么这么晚过来？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一过来你就问我今天的事,也不知道问问瑞祥和小花吃过了没,今天有没有被吓着？”
陆季迟对她刚才的态度很不满意。
“大哥，今天家里事情太多忙不过来,我正要去找他们。”
陆佩兰正解释着，里屋帘子?又掀开,走出来三个孩子?,海丽扶着天宝,最小的海燕正是不会看气氛的年纪,爬上凳子继续吃饭。
天宝只有一条腿能走，被海丽扶着坐在一旁。海丽十分热情地打招呼：“陆家舅舅来了，吃饭了吗？快坐,我给你们盛饭。”
然后对上小花又是一脸担心：“小花吃了吗？今天担心死大姐了，快过来。”
小花哪里想到比她大不了几岁的海丽有什么心思?，被这么一喊就要走过去,衣袖一沉，同时被瑞祥和陆鹏拽住。
“别去，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陆鹏凑在小花耳边嘀咕，瑞祥没说话，也没反对。
如果真的担心小花，今天刘家来人的时候怎么不出去拦着，反而站在门口看戏，做给谁看呢？
谁也不是傻子，张海丽这个做派太过明显，可能只有陆佩兰这种二傻子才看不见。
陆鹏的声音不小，屋里就这么几个人，基本都听见他说的什么。海丽脸色尴尬，陆佩兰第一反应是让陆鹏闭嘴，给海丽道?歉。
她还没张口就被陆季迟打断了，“饭我就不吃了，瑞祥和小花也吃过了，不用忙活。”
他对这个叫海丽的女孩子?观感不怎么好，因为在原剧情中，姐弟三人中海燕年幼无知，天宝以为后娘克死他爹还私吞了赔偿，只有海丽从始至终是打着利用后娘的主意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
原剧情中，陆佩兰的很多举动都是海丽在一旁或煽风点火或暗中撺掇完成的，比如这次小花被卖掉。
陆佩兰蠢笨，海丽是隐在她身后的“坏小孩”。
“今天我来是告诉你，刘家同意放人了，那十个银元还回去他们以后不会再让人来接小花。”
“大哥，我都和刘老夫人说好了，你又是干什么？我这是为了小花的将来好。”
陆佩兰恼羞成怒，她都想好了，小花送给刘家抚养，不仅能得一笔钱给天宝治伤，还能给小花挣个前程，以后她出息了，对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也能多提携提携。
现在她的打算全让陆季迟毁了，十块大洋没了，小花的前程也没指望了。
“别用你那可笑的理论为了小花好，”陆季迟：“你只想着把?小花送给刘家养，怎么不想想刘老夫人如今都多大岁数了……说句不好听的，她还有几年日子？她一走，到时刘家还能容下小花？你做梦！”
陆佩兰脸色不自然：“刘老夫人是真心想把小花当成孙女的，就算以后……她也能得到老太太的眷顾，总比留在这个家强。”
陆季迟无力和她争辩，和此人根本说不清道?理，你有你的道?理，她有她的逻辑，相互不搭噶。
“我也不和你争，我答应刘老夫人十天内凑齐数目换回去……剩下的那些钱呢？拿来。”
“十天？”陆佩兰大惊：“十天怎么可能还得清！”
大哥的家底她也清楚，两家凑在一起都凑不出这个数儿。
“你当初不接这笔钱又怎么会有今天？”
陆季迟凉嗖嗖地说道?。
陆佩兰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手里捏着钱袋子?，舍不得递出去，她憋了半天说：“你为什么答应？十天，你准备去偷还是去抢啊？”
“你别管我去偷还是去抢，我赚钱光明磊落。”
陆季迟上前劈手拿过那个钱袋子?，陆佩兰哎一声，想把它?抢回来又在陆季迟冷嗖嗖的眼神下败退。
陆季迟打开钱袋子?数了数，陆佩兰白天那话还是往多了说的，这里头只剩下两个大洋和七七八八的铜钱。
他把?钱袋子?系起来，“行了，剩下的我来想办法，你给我记住了，小花跟瑞祥是你的亲生孩子。”
陆季迟蹲下来跟小花温声细语说：“小花不怕，舅舅过段时间就把?刘家的钱还了，你不用去别人家。”
看得陆鹏在一边咂舌，他猜的没错，他爹果然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吧，对他就没有对妹妹这么温柔。
“嗯！”小花用力地点点头。
“谢谢舅舅。”瑞祥认真地道谢，被陆季迟摸了摸脑袋。
陆季迟起身，让兄妹俩回房间，看都不看陆佩兰那三个继子?女，拉着陆鹏就走了。
“爹，姑姑为什么对张天宝他们更好，明明瑞祥和小花妹妹才是她的孩子。”
陆鹏十分不解。
单单对他们好也就罢了，姑姑现在眼里好像只剩下张家姐弟了，还要把?小花妹妹卖了换钱给张天宝治病。
哦对了，今天他还在饭桌上看见猪骨汤了，明明姑姑家前几天连菜都吃不起了，今天还买了肉，陆鹏只需要想想就明白买肉的钱就是爹说的那十个银元里面的。
陆鹏串联了一下逻辑，呆呆地想，姑姑是不是疯了？
陆季迟摸着陆鹏的脑壳，脸上带出一丝嘲讽：“因为你姑姑，脑子?有问题。”
陆鹏是侄子?，不能说姑姑的坏话，但他觉得他爹说的一点儿没毛病。
“那小花妹妹这次回去姑姑还会卖掉她吗？”
会，原剧情里陆佩兰先后卖掉她两次，第二次甚至逼死了她。
“她不敢。”陆季迟这么说道，他不会给她那个机会的。
陆季迟说，“大鹏，你有空就多去找瑞祥和小花一块儿玩，要是有什么情况就告诉爹。”
“好。”陆鹏拍着胸脯保证：“爹你放心，我肯定会保护好妹妹的。”
回去的路上，陆鹏在陆季迟身边蹦蹦跳跳的，陆季迟看着他突然想，陆鹏也快十岁了，好像还没有去上过学。
这怎么行呢？
这么大的孩子不上学成天玩儿也不是个事儿啊，还有瑞祥和小花……原身心心念念这三个孩子?，他得好好教育他们。
现在当务之急是赚够十个银元还给刘家，读书的事等这件事之后再仔细想想。
陆鹏玩的嗨，对他爹的想法毫不知情。
回到家以后，陆季迟就从背篓里把?白天买的画具都拿出来。
陆鹏新奇地拿着一一摆弄，“爹，你要画画吗？”
“是啊，赌场风险太大，要是赔本不光还不起刘家的钱，连咱们爷俩都得喝西北风。”
“爹上次画画还是娘活着的时候……”陆鹏趴在一边看陆季迟铺开画纸，突然说道?。
后来娘死了，爹就天天跑去赌场，再也没动过画笔。
陆季迟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以后爹不去赌了，再也不去了。”
“真的？”陆鹏眼中含着期待。
“真的，爹答应你。”
“那我们拉钩，不许骗人。”
“好，骗人是小狗。”陆季迟伸手和陆鹏拉钩，内心松了口气。
不过这件事还是给他敲响了一个警钟，以后做事一定要更加谨慎，这次要不是原身本就会画画，陆鹏那时候年幼只知道一星半点儿，他可能就要翻车了。
把?小陆鹏催去睡觉，陆季迟盯着画具开始发愁。
画点什么好呢？
老板说洋人喜好华夏古书画，真真假假不要紧，这个价格的画双方心照不宣，别让人一眼看出来就行。
陆季迟翻看着老板给他的画册，最后定下了描摹一副山水画。他在脑子?里想了想构图，提笔蘸墨在画纸上挥洒。
陆季迟在现代学的最好、最擅长的是素描，他的国画水平只能说一般，连着画了几幅图陆季迟都不怎么满意，只能撕了重画。
看来这笔钱也不好挣啊。
陆季迟揉了揉手腕，倒了一碗水喝了几口休息一下又重新提起笔。
这一次或许是感觉到了，陆季迟下笔很是顺畅，等到停笔的时候这幅山水图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
他自己纵观整幅画，觉得比先前那几张都要好。趁着手感还在，陆季迟也不停歇，一口气画下去。
冷月高悬于夜空，煤油灯噼里啪啦地烧着，发出刺啦的声响，伏在桌上的男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陆季迟放下毛笔，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希望它?干的更快一些。
画纸上的山水图已经被勾勒出大半，陆季迟松了一口气，这幅画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但现在还不能松懈，因为剩下的那三分之一若是画的不好，这幅画就全毁了，前面所有的心血也就白费了。
陆季迟揉了揉昏昏涨涨的脑子?，看一眼窗外的月色，只见月亮已经偏向西边，时间不早了。
陆季迟暗暗心惊，估摸着再过几个小时都要天亮了，赶紧把?画具放好，山水画收在高处，免得被水渍灰尘弄脏。
做完这一切，陆季迟终于觉得困倦袭来，打了个哈欠匆匆洗漱睡下了。
“咯咯哒——”
“咕——咕——哒”
清晨，隔壁邻居家的鸡叫的撕心裂肺，把?陆季迟从美梦中叫醒。
陆季迟在床上躺了两分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被窝里爬起来，面无表情地想，这鸡的嗓子?可真好。
刷牙洗脸后，陆季迟的精神好了不少，把?饭煮上去喊陆鹏起床。
父子两个吃完饭，陆鹏就跑出去玩，陆季迟叮嘱他不要跑远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继续画画。
一连几天，陆季迟没干别的，描摹了三幅画，其中两幅山水图，一副花鸟画，
十天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陆季迟数了数家里的积蓄，还剩好些，但不能这么坐吃山空，得赶紧把?画儿拿过去给老板看看。
他把?三幅画卷好去找到镇子?上那家字画铺子，店里没人，老板揣着手在柜台后面打瞌睡。
“老板。”
老板睁眼，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想买什么自个儿挑。”
“我是来送画儿的，几天前在老板这儿接的生意。”
陆季迟笑着说。
闻言，老板仔细看了陆季迟一眼，恍然：“是你呀小兄弟，头两天没见着你来，我还以为你不做这生意了。”
“我这画儿要是被老板看上，送去沪市卖出高价，不是一番运气嘛。要真能送去沪市，我还不得在它身上多费点儿功夫？”
陆季迟把?三副画一一放到柜台上，示意老板检验一二。
老板笑了笑，年轻人说话挺自信，也不是所有会画画的都能吃上这口饭的。
呦，三幅画，野心不小嘛。
老板心里不抱期望，却也没口出恶言，随手挑了一幅画展开，山水图独有的朦胧美铺开在眼前。
青山沐浴春雨，云雾缭绕烟波浩渺。山峰巍峨，绿水东流。
老板不禁赞叹一声，这幅山水画临摹得不错，能看出作画者笔触间的灵气，至少不是只有一个外壳的样子货。
行笔间还是看得出稚嫩，作画年月应该不长，比不得真正的大家，拿去糊弄糊弄那些洋鬼子还是行得通的。
老板又一一看过另外两幅画，心里暗暗点头，抬头看向陆季迟。
“不错不错，这三幅画我都收了。这幅山水图最佳，我给你三个银元，那幅花鸟画，也是三个银元……”老板指着第三幅画说，“至于这幅山水画，就不如第一张亮眼了，算你两个银元，如何？”
陆季迟对自己的画技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年头画技的人大有人在，自己这点儿技术还真不算什么，他想了想，便点头：“就依老板的意思吧，老板总不至于让我吃亏不是。”
“哈哈哈哈。”老板大笑：“以后再有画儿也送到我这儿来，肯定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
老板把钱数给陆季迟，问：“今儿进了新墨水，要不要带两瓶？”
“谢谢老板，那就拿两瓶，再把?那毛笔给我多拿几支。”
“好嘞。”
老板把陆季迟要的东西包起来递过去，还送了些小东西，说：“欢迎下次再来。”
去了一趟镇上，陆季迟转眼拿回来八个银元，买了些墨水毛笔，也不花费什么，加上陆佩兰那里要来的剩余钱财，给刘家还完钱还能剩下些零碎铜钱。
陆季迟心里一合计，这活儿能干，就先这么干着吧。
虽说还没到第十天，但未免夜长梦多，陆季迟干脆也不回家，径直往刘家的方向走去。
刘老夫人正在屋里听戏，年轻女孩子?在院子里咿咿呀呀地唱着，她坐在廊下闭着眼睛听，手放在膝盖上，不时随着节奏轻轻打拍子?。
“老夫人，有人要见您。”
“睡呀？”刘老夫人没睁眼，随口问道。
“说是叫陆季迟……就是老夫人看上的那孩子?的舅舅。”
佣人见刘老夫人没反应，便又补充了后一句。
“是他呀。”刘老夫人睁开眼睛，疑惑地问道：“这还没到十天呢，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不清楚，也许是……一时间筹不到那么多钱，来找老夫人求情的？”
刘老夫人笑了笑：“年轻人嘛，一时冲动，是常有的事。不过说出来的话总不能不做数……”
她闭上眼睛继续听戏，随意地吩咐佣人：“让他进来吧，我听听这年轻人想说什么。”
“哎。”
佣人走远了，去前面通知老夫人的话。
没过一会儿，陆季迟在那佣人的引领下走进院子。
刘家宅院大，陆季迟离得老远就听见若有若无的戏曲声，走进老夫人的院子，声音更加清晰，果然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在院中身姿款款，咿咿呀呀的唱词从唇间溢出。
而刘老太太就坐在连廊下面，左边一个打扇的，后边一个捏肩的，好不享受。
“老夫人。”
陆季迟进了连廊，隔着三五米就站住了。
刘老夫人仰靠着躺椅，“十天期限还没到时候呢。”
她本以为陆季迟是来求情让她宽限几天的，没想到陆季迟开口和她想的有些出入，出入还不小。陆季迟点点头：“是没到时候，不过我已经凑齐了钱，提前个一日两日也不要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