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斩绮念(1 / 2)
黄粱居外,灵禅子慕云单脚点地,悬立于高楼檐角之上,双掌合十,身后蓦然出现一尊顶天立地的金身法相。
法相面目不清,双臂一划,竟生出千只手臂,将泼天的红雨剑意拍散,顺势打向以身为剑、向他激射而来的贺迟。
此乃佛门神通,大慈大悲千手印!
贺迟冲势未减,刺破万丈金光,穿梭至金身法相的眉心处。
慕云的肉身,此时正合掌闭眼,悬浮在金身法相的眉心中,袈裟摆荡,若垂天之翼。
那金身法相,千只手臂,紧随而至,施弄出各种神通,拈花指、擒拿手、金光掌……朝贺迟打杀过来。
若贺迟执意进攻,将生受这数记佛掌,落得个死无全尸。
慕云这疯子竟然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同样是以攻为守,逼迫贺迟不得不回剑抵御他的进攻。
可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已飞临金身法相眉心处的贺迟,竟然不进攻也不防守,悬停下来,后背破绽大露,仿佛是特地跑去送死的。
金身法相的巨掌拍至,贺迟衣袂猎猎,遥似天地间不知晦朔的蚊蚋,即将要被这巨大的金身佛像,一巴掌拍死。
而金身法相的脚边,煞气所化的血海,突然飞速奔涌起来,化作一川血色剑意,浩浩汤汤,将醉花街开遍的金莲,冲毁一空。
受金莲虚影桎梏的众人,皆被这飞流直上三千尺的剑气长河,裹挟至天边,骤然得知自己获救,各自施展遁术,仓皇逃命,四散去了。
贺迟这一记惊天动地的杀字诀,竟只是佯攻,实则暗中调动血河剑意,破了灵禅子的“十方莲狱”,将众人送出千里之外。而他自己也被金身法相的拈花手击中,跌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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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踱出黄粱居,叶辞风气沉丹田,准备叫停天上两人的拼斗,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又被一尊天降活人给砸了回去。
一抹白衣唰的一声从天而降。
白衣里裹着一位冷峻面容如斧凿刀削般的男子,引颈闭眼,睡颜若远山清高渺远,襟飘带舞,凭虚御风,仿佛晕倒前还特地凹过造型。
这便是与灵禅子拆招不敌、从空中跌落的剑门关弟子,贺迟。
此前叶辞风刻意封闭神识,并未发现卯上灵禅子的剑仙,原来竟是个冰山美人。
冰得他心花怒放,冰得他一腔为国为民的热血在美人面前,顷刻散尽。
叶辞风将劝阻灵禅子的台词抛诸脑后,撒丫子奔下玉阶,张开怀抱,要接美人入怀。
却不想那冰山睡美人,蓦然睁眼,调转身形,脚尖点过叶辞风伸出的双手借力,喷出一口鲜血,执剑飞回空中,看样子是要再与灵禅子斗一场。
美人没捞着,爪子还被人踩了两脚,叶辞风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当即义正言辞地指责道:“你二人好勇斗狠,罔顾苍生性命,还不快快收手!”
贺迟仿佛没有听见叶辞风的呵斥。
他背对众人,向高空中的灵禅子,拱手一拜:“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若非方才灵禅子的法相金身,临时收回掌势,落在他身上的掌法未及全力的十之一二,他即便重伤不死,也难免落得终身难愈的心脉损伤。
从地上看,高高在上的灵禅子,身影微若米粒,可声音却如九天惊雷,响彻寰宇。
和尚连声道了数声“不错”,言辞间不乏赞誉之意:“舍身取义,智勇两全。剑门关有你,北冥魔物未敢南犯殷洲半步,日后主掌刑天剑,可保千年天下□□,九州平宁。”
言罢,他拂袖转身,仰天大笑而去,似乎那场生死恶斗,不过是他作为前辈,校验贺迟这位晚辈的小小试炼而已。
灵禅子的笑声渐远。
叶辞风方才喊话忘了用灵力,高空之中风声凌冽,灵禅子与贺迟根本没听见他英明神武的训斥。
倒是地面上的季渊,以及躲在季渊身后,没被剑气长河冲走的萧瑾,朝叶辞风奔了过来。
季渊步进他的身边,一手指天,无知无畏地问:“我去打他们下来?”
叶辞风扶额,天上两位可都是渡劫期战力,你当是打鸟啊,一箭一个就让你射下来了。
他连忙拽住季渊的胳膊,安抚道:“听话,咱不与两根棒槌一般见识。”
季渊点点头,很棒槌地附和道:“那就都杀了。”
……
叶辞风只当季渊魂魄残缺,天性淳朴未开,生怕他真冲上去找死,一把将季渊全须全尾地熊抱住。
叶辞风仰头,贴身望他,言辞切切:“乖徒儿听师父一句,什么杀不杀死不死的,以后少讲。”
“知道了。”
季渊垂眸回视,轻声答应,还未等稳住他的叶辞风放下心来,季棒槌补充道:“以后不讲了,直接动手。”
叶辞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