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荒冢村(中)(2 / 2)
他毕力凝聚灵力于指尖,打算施展佛门的破厄印。
他刚刚一指插进结界,将暗金光幕拉开一道口子。
尚未来得及逃走,他耳畔风声响起,“莫双儿”竟一步数十丈,将自己摔在他的身侧。
莫双儿粉色裙袄,已烂得不堪入目。她从土坑中爬起身,只冲叶辞风发出畜类的嘶鸣,竟然没有进攻的意图。
甚至与他始终隔了三尺宽,礼貌地保持了安全距离,
叶辞风:“……”
原来没想生吞了我啊,不早说。
从来未见过不伤人的劫兽,叶辞风又来了格物致知的兴致,不再着急逃跑,捏着下巴审视正对他咧牙的“莫双儿”。
叶辞风试着走了两步,莫双儿跟在他后面,也亦步亦趋挪着发僵的身体。
奇了怪了。
叶辞风摸了摸鼻头,折返身,向莫双儿走去,想探一下她的脉门,刚迈出腿——
一柄血色长剑,似飞虹贯日,从遥遥天际直刺而来,霎时插进“莫双儿”的胸口,将她猛地钉死在地上。
人在剑后,贺迟白衣凌冽摆动,流星也似地掠过天空,降落在“莫双儿”身畔。
“且慢,别动手!”叶辞风叠声叫住贺迟。
许是将叶辞风的喊声听进去了,贺迟以神识扫过“莫双儿”,没有再下杀手将她斩作飞灰。
“擅闯剑阵,挑衅劫兽。嫌命太长,我马上拘了你去守关,保你明日就为国捐躯。”
贺迟瞪着叶辞风,面色快冷出冰渣子了,看样子委实被不靠谱的叶辞风气得够呛。
“谢您吉言嘞。”
得亏叶辞风见多识广,脸皮城墙厚,很抗冻,装模做样抱拳道:“这丫头入了魔,却不伤人,没准儿能格出点玄机来。你得暂且留下她。”
“莫双儿”被血河剑洞穿心脏,却仍四肢痉挛式地挣扎着,嘴里咆哮声不断,脸上却无甚狰狞的神情,只苍白的空洞洞的望着叶辞风。
挣动中,一尊泥人从她破烂的前襟滑落到地上。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叶辞风正愁找不到话头,与他自家重徒孙破冰,弯腰捡起地上的泥人。
“陶蛊俑?”贺迟略迟疑。
叶辞风手中的陶俑,捏制得很精巧,有鼻子有眼,发髻松挽,素袍委地。
叶辞风一愣,“莫双儿”怀里掉落的这只陶俑,分明捏成了他的模样。
陶俑的脖子上缠了一根百结红绳子。胸口丹田处,也被人用朱砂涂红,的确是陶蛊俑。
不过只是个民间戏仿的半成品。
叶辞风颠了颠陶俑,叹息道:“陶蛊俑本是南疆操控人心的偏门手段。九州农耕生活单调,下层百姓想象力贫瘠,以为捏个泥人,就能满足求而不得的私欲。”
贺迟被叶辞风的话头引过去,沉吟道:“我记得,南疆的陶蛊俑,是需要用蛊主精血搅拌灵土,塑成泥人,以月华文炼成陶俑,再将目标之人生辰八字,以及想命令他所行之事,书作红底黑字,封入陶俑体内。大功告成,目标人便可受蛊主驱策,炼制工艺极复杂,常被用于求欢、凶杀等事上。”
相逢了这么常时间,总算与自家重徒孙正经搭上话,叶辞风本来还有那么点欣慰,却被他们交谈的内容败了兴。
他掏掉这劣质陶蛊俑底部的白蜡,内中当真塞了一张红纸条。
莫双儿的字迹,歪歪斜斜地写了一串天干地支,是叶辞风初到桃叶村的日期。
虽然这玩意儿对他没什么效用,但知道有人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肖想自己。
叶辞风难免有点犯恶心。
他翻到字条的背后,果真写着莫双儿鄙薄的心愿。
“小神仙岁岁平安。”